方霓一直以为他年少时也是个内敛的人,结果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他笑起来很开朗,活泼可爱、心无城府,颊边有一个小梨涡,望着镜子的目光清澈又大方。
又往下翻了一会儿,大多是他和一些小伙伴在玩耍的照片,鲜少有个人独照。
看来他并不是不合群的人,只是工作缘故、步入社会后愈加谨慎内敛,情绪不怎么外露罢了。
方霓戳一下照片上男孩奶白圆润的脸,心里如涟漪荡开。
谈稷回头看到她的举动,挑眉一笑:“这么好看?”
“你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她由衷夸赞。
细白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年幼的谈稷脸上,似乎能透过时空,感受到那份热情和纯稚。
看了会儿抬头,正对他专注凝视她的目光,她脸上泛起红晕,撇开目光:“煎你的蛋!”
声音娇俏里带着一丝温软,越到后面越没气势。
还是底气不足,没有把蛮横贯彻到底。
“遵命。”他含笑回身。
窗外风声又变大,方霓转头望去,又开始下雪了。
还是雪里夹着冰雹,颗粒“嘣蹦蹦”地敲在玻璃窗上,让人心惊肉跳。
方霓端了杯水去楼上,手机里又打来一个电话。
是刚才那个响了两声就挂断的号码,她顿了下,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将门关上,方霓搁下水杯,皱着眉接通:“哪位?”
那边是一阵冗长的沉寂,隐约传来飒飒风声,似乎是在室外。
风声里混杂着远处车辆的鸣笛声,声声入耳,在这样安静的深夜里,催人柔肠百结。
方霓冷淡的表情逐渐敛去,眉梢不自禁跳了跳,试探着开口:“阿政,是你吗?”
声音里也不禁带上一丝哽咽。
也许不仅仅为了他此刻的境遇,还有她与宗家之间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让人顿生唇亡齿寒、世事无常之感。
哪怕他已经变成了记忆里一个生冷微妙的故人。
每每想起那些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美好,一去不复返的往昔,还是会感觉遗憾和失落。
而且,他和谈稷的关系变成如今这样,和她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哪怕不是主因,她心里始终存有一种难以诉之于口的愧疚感。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她最后只问了这么一句。
第47章000就算他昏了头带她回老家,也没……
宗政很多年没来过这座城市了,印象里,只是北方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城市。相比于北上广这种现代化大都市,名声不显,却是座拥有悠久历史底蕴的文化古都。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较早,几乎与首都同步。
从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返回时,他身上已经沾满了风雪。
站在逼仄的出租屋门口,融化的雪水将地毯染出了一片深红色。
屋子里空荡荡的,暖气热得犹如还在初夏。
依稀记得离开北京前夜,宗禀良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嘴里又抱怨又怒骂,咒天咒地个不停,甚至还寄希望和谈家修和。
继母邓芳在旁边劝:“你别这样,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你只会说事已至此!”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鼻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邓家不是挺能的吗?平时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怎么一朝出事你爸跟你哥就跟死了一样,吭都不敢吭一声?!”
往日神气活现的邓芳理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邓家父子个塞个的人精,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为了她和谈家交恶?
宗禀良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此刻他得有个由头发泄心里的恐惧和绝望。
后来他骂得狠了,邓芳受不了回了两句嘴,两人厮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