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这个视角望去,正好看到棕色的实木办公桌一角,桌面上幽幽亮着一盏复古台灯。
谈稷翻看着手边的报纸,和手机里收到的一核对,并没有明确关于宗政的消息。
沉默中,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垂眼将报纸合上。
灰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轮廓,面孔变得逐渐模糊。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他瞥一眼,揿了烟接起,那边是虚无的沉默。
“哪位?”
没有人回答。
谈稷轻舒一口气,剑眉微挑,徐徐合上了手边的文件,老朋友问候的口吻:“阿政,是你吗?”
“你说呢?”那边终于开口。
宗政的声音冰冷死寂,是一腔平和如死水般的音调,只是,尾调微妙地带着嘲讽。
谈稷眼帘微垂,微微后抵着椅背,面容陷入一团昏寐的幽暗中,笑了声:“最近还好吗?”
“托你的福。”
谈稷:“这非我本意。”
宗政笑了。
谈稷没有应。
听见他说:“阿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
谈稷漫不经心:“到底是朋友一场。”
宗政笑:“朋友你这么害我?”
“彼此彼此。”谈稷也笑,面不改色地回敬他,“方璞和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吗?我入驻中源董事局,那么多反对我的声音,背后没有你的手笔?推波助澜了多少次,没跟你算而已。”
“那么现在恭喜你,江山在手,得偿所愿。只是,拿那么多无辜的人当垫脚石,你良心安吗?你不惜拉整个宗家下水,就因为我爸挡了你的道?”
“阿政,只要入局,没有谁是无辜的。”
宗政只是冷笑。
“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好过吧?想不想回来看看?”
那边沉默,游子被说中心事。
流浪漂泊的人,无处可依,在这样漫长寒冷的冬季是最难熬的,也是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但他也只是一瞬恍惚便清醒了,宗政冷笑:“怎么,想赶尽杀绝?”
谈稷含笑,似乎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我只是关心你。”
那边是一阵冗长的忙音。
谈稷阴着脸将电话挂回座机。
几分钟后另一个电话接踵而至,是陈泰,遗憾地跟他汇报:“那边说,时间太短了,定位不到他的踪迹。”
“我知道了。”谈稷不露声色地挂了电话-
谈稷下楼时方霓坐在沙发里发呆。
壁炉里映出的彤彤火光映照着她清丽的面颊,不知为何仍有些苍白,仿佛哈一口气就能化去的雪。
“怎么坐这儿啊?”谈稷从阿姨手里接过毛毯,过去帮她披盖上。
他的手指有些冰凉,无意触碰她的皮肤,方霓打了个寒噤,往后缩了一下。
谈稷低头凝视她,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拥她入怀:“我下午没什么事,我们去逛街吧。”
方霓点点头。
“有心事?”谈稷看出她的反常,握住她皙白的手指。
方霓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不好吧,心情也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