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四处都是玻璃的缘故,她觉得空气燥闷得很。
走着走着,身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忍不住伸手去擦。
因为分神慢了一拍。
谈稷见她没有跟上来,停下步子回头,等她慢慢地过来。随着距离拉近,才清晰看到日光下她如剥壳鸡蛋般白嫩的脸,这样的光线里,就连绒毛都不怎么见,天生的细腻光洁零毛孔。
指尖忽的有些痒,他取出了一方帕子。
微凉的触感滑过脸颊,方霓怔了下,发现他在帮她擦脸,擦得很慢很细致,皮肤上像是被蚂蚁爬过似的痒。
她心乱如麻,忘了躲开。
她觉得谈稷的手指很粗糙,跟他清贵斯文的外表不太符合,略略皱了下眉。
他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解释了一句,撤回手:“我有攀岩的习惯。”
“哦。”
“感兴趣吗?下次带你一起?”
方霓眨了眨眼,表情懵懂。
谈稷先她一步笑了,转身:“开玩笑的,你在旁边看看还行。”
方霓紧跟着他,有一点点不服气:“为什么啊?”
“你能做引体向上吗?”
“啊?”她迟疑了一下。
他侧了下身,灵魂拷问:“能做几个?”
她立刻安静了,伸出一只手,尝试着缓缓掰出一根根手指。
谈稷瞥了她一眼,嗤笑:“就这还攀岩呢?”
彼时她还有点不服气,后来有一次跟着他去他朋友的俱乐部玩,试了试才知道这话很真实。
引体向上都做不了几个的话,还是放弃这种高难度的运动吧。
看别人爬简单,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那天带她参观完科技园区后,谈稷就把她送回去了。
司机在前面开车,目不斜视,车里十分安静。
来北京很多年了方霓的方向感仍然不好,所以一开始没发现路线有些不对。
她看了眼司机,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看着很老实,但上车后没问一句不该问的,却含笑问候了她两句,点到即止,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种种迹象表明也是个有智慧的人。
期间谈稷一直在翻行程纪要,也没跟她搭话,太阳快落山了,他合上册子揉捏着鼻梁,问了句:“老爷子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司机沉思几秒。
谈稷睁开眼:“说实话。”
司机只好道:“不太好,人上了年纪总是毛病多,这些日子天气又不太好,他旧伤复发,调了军总医院的专家来看,才给稳住,偏又不肯挪地儿。你知道的,那后山多潮。”
“倔脾气。就没个人劝?”
“谁敢管他啊?”心里道,谁又管得动?那些平日威风凛凛的大人物的到了他面前,不也得个个装孙子乖乖地喊上一声“老爷子”吗?敢在他面前拿乔?是嫌头顶乌纱戴得太稳当了吗?他们老子一口一句训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前些日子嚷着你们一个个都不去看他,声儿可大。”司机又笑,打了个无关痛痒的趣。
谈稷掀了下眼皮:“还能喊,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司机只能讪笑,不敢附和。
也就这位祖宗敢这么说话。
这位生母是苏州人,刚出生那会儿父母就离婚了,但当时两边家里还有合作,他父亲也处于上升的关键期,这事儿就没对外并未公布,夫妻俩仍一同出席各种活动,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公布两人离婚的消息。不过也就是圈里人知道,没传得沸沸扬扬。
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从小也较旁人更冷僻深沉一些。不过谈稷似乎没有叛逆期,小时候被接到老爷子膝下,十几岁就住校了,一直自己一个人生活,从来没弄出过什么乱子。
物质上自然不缺,情感上……似乎也不是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