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祁家家宴第一次在元老院一层举办。
看不见顶楼正当空的太阳,俯瞰不了老城区的全景,不少人怨言颇深。
但也始终只敢在背后讨论,谁也不敢拿到明头上来说。
席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间断的,集中在祁家这个新入门的小alpha那一通蛮横不讲理的行径,着实是让不少人大开眼界。
贵族圈层,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尽管里面的腌臜粗俗事再多,再不堪,出了门,都装成一副文质彬彬举止有礼的绅士作派。
一众alpha对池瑜此番行径,鄙夷至极,更是愤愤他们的白月光祁泠成为这种人的入幕之宾,大呼:“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omega倒是不这么想,这可不是牛粪——
这一堆假绅士里,突然窜出个“真性情”的,倒是好玩打紧。
omega们凑在一处,在父兄看护的旁侧,佯装交谈最流行的时尚风向标,实则眼睛止不住地往坐席中心的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身上打转。
“有些粗鲁呢,但也确实好看。身材绝了,好高啊。”
“粗鲁有什么打紧,总比那些鬼话连篇,一脸色相的alpha强。哎呀,你们都不知道,我哥哥前几天逼我相亲的那个alpha,样样都不行,唯一就一点,可以帮助我们家。”
“谁不是这样,omega没有人权不是公认的嘛。”
“omega,在这个社会,就是个物件,就是个摆设。”
“咱们这些小摆件,还有什么挑选的资格。”
用最调侃的语气,说出最令人难过的话。
偏偏说这话的omega与听这话的omega,都一脸无所谓的麻木——
是那种被强制圈养出来的,习以为常的、早就丧失反抗的……动物相。
明明是人,却被冠以“宠物”名号的所谓宠爱。
气氛终于有些沉闷下来,有人嘴巴一努,依旧是朝着中心席位的方向,“少爷都得遵循这规则,我们自怨自艾干什么。”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啊。”
“不过,少爷被标记没有啊”,omega伸长脖子努力张望,修长薄白的脖颈被衣服领口挡住,并不能看得真切。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所有的目光齐齐转移,落到一个身穿靛蓝色丝绒长外套,手里捏着折扇的omega身上——
那是,巴勒的长子,巴奕。
巴奕折扇一打,挡住他的半张脸,露出一双猫般的上挑眼瞳,折扇下的红坠子在他尖尖的下颌处晃悠。
“你们就且等着看吧。”
他眸光一闪,想着在父亲书房偷听到的信息,心头已是一阵畅快。
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所谓正统大少爷,不就是比他会投胎吗,从小到大,他的赞誉他已经听够了!
那么清高,那么高傲,我看你今天还怎么爬起来。
巴奕目光阴沉,死死的盯住祁泠。
太多目光如有实质,在祁泠后背处梭巡,从小到大,这些目光如影随形。
但今天尤其多……祁泠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无非就是看他到底有没有被标记。
毕竟,标记,在这些人眼中,意味着对alpha臣服,意味着祁家的权力根基终于可以从他手中动摇。
他抿唇,鸦羽一般的睫毛在下眼睑括落开阴翳,这华贵辉煌的宫殿将他罩在其中,势必要把他变成金丝雀。
脑海中,母亲被标记后,身体自发分泌出的激素强制管控着身体与心理,让他本能的对alpha的卑躬屈膝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祁泠的太阳穴骤然疼起,欲裂的头痛让他的耳朵都开始嗡嗡鸣——又是发病的前兆
突然,一块鸭肉递到了他的嘴边。
烤过的鸭子油光水滑,肉质筋道,熏制的料香味萦绕在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