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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筝气急，声音极大甚至带着些刺耳的尖锐，若是之前完全不会在外人的面前有这样失态的一面，足够证明她现在是真的生气。

“我有女朋友的事您不知道吗？”

顾邈文脸上还是那抹笑，看向方筝的时候却带了些讽刺。

“孩子还小不懂事，怎么可能会喜欢女生……”

“联姻当然作数，改天我们再聊……”

“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顾父拉着已经呆在原地的刘母和刘帆到一边，耐心的解释。

落在顾邈文的耳中，却是在提醒她自己，永远都是家里的一枚棋子。

“不可能联姻的，喜欢女生也不会变。”

顾邈文的声音沁了冷意，但是也足够让所有人听清。

绝无可能。

“你太让我失望了！”方筝生气地扬起手举到头顶，停顿片刻还是打下，清脆的一声。

像是珍贵的瓷器碎掉。

被打的顾邈文侧过头，闭了闭眼感受着痛意，再看向眼前还带着怒意的方筝，她好像期盼的亲情都是笑话一场，在此刻突然释怀。

“我不是一直也没有让您满意过吗，又不是第一次失望？”顾邈文自嘲。

顾父和她的母亲方筝是商业联姻，不过因为方家的实力更强，加上方筝是事业型女强人，顾父爱各种收藏品，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感情可言。

在结婚之后，生下两个女儿，大女儿跟了方筝的姓，叫做方羽，二女儿就是顾邈文，跟了顾父的姓。

因为方羽是家中长女，方筝一直把她当继承人培养，对待顾邈文也因为跟的不是自己的姓，便对她更加疏远，完全是放养的态度。

顾邈文唯一能感受到的关爱便是来自姐姐方羽和小姨方裳。

她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其他的朋友都能够有爸爸和妈妈的关心，自己却一年都见不到爸爸妈妈的面。

后来好不容易一次过年，她做了好久好久的手工画，当做新年礼物送给妈妈，最后偶然在客厅的垃圾桶里见到。

那时候顾邈文七岁。

她从垃圾桶捡了回来，藏在自己的房间一年又一年。

后来她不再渴求父爱母爱，慢慢长大也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优秀，方筝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就像那幅送出去又被扔掉的手工画。

没有价值的东西方筝甚至不会拿上楼再扔，也不会有任何感动，更不会在乎她。

从那以后顾邈文吃喝玩乐，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人们再提起方家的女儿，也只能想到那个处处优秀的方羽。

如果不是五年前的一场意外，或许顾邈文会一直如此。

五年前她高二，执意要参加一次歌唱比赛，家中的司机都因为有事出去，方羽知道后主动要送她。

路上她还在给方羽唱着自己准备的歌，方羽认真的听着，唱完之后柔柔地安慰她不要紧张，一定能拿奖的。

但是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从死角冲出来一辆车，完全没有办法躲过，车子在一瞬间变形。

她还记得方羽挡在她面前，全身都是血，轻声安慰她说“邈文不怕，姐姐没事……”

但是方羽最终还是没有抢救回来，她不吃不喝，整夜整夜的做着噩梦，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参加比赛，她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最后还是方筝把她从房间里，没有表情的看着地上身形消瘦憔悴快要不成人样的她。

说她确实有罪。

但她不能死。

她要赎罪。

后来她学着方羽，把每件事都做的妥当，她在外人面前总是得体，她在各方面都成为了最优秀的样子。

她把自己杀死，变成了方羽的模样。

但是在今天要联姻她才意识到，她不想要这种赎罪。

顾邈文问完最后一句话，觉得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浑身冰凉，漠然的看着还在极力解释的顾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