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
君辞给她重新披上衣裳,这次她没拒绝。
她在乎自己的安危,她不敢拒绝,经历一年前的事,她寄人篱下学会了小心翼翼。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必须顺从。
君辞眸底闪过一丝苦笑,她有意与别的男子拉开距离,却不得不妥协。
那些药材确实有用,他们唤了一些人同行。
余江变成了鬼城,余府破败,谢府腐朽,当初退回的税额让夹缝丛生的百姓重拾生的希望,修好的驿站彻底倒塌成了废墟,药馆亦是塌了半边,染了湿气,霉了不少药材,他们拖回来清点,又发现坏了大半,剩下的为数不多,一半路程都不够用。
沈知梨第二日起了大早,把药材铺开来晒,忙忙碌碌一整天又开始磨药,等他回来,她的状态比第一日好多了,至少愿意动起来,而不是不吃不喝枯坐。
君辞抽空陪她一起,只是他们不能在这待太久。
“师弟说三日,我们只能等三日。”
来幽水是临时起意,改了路线,他们要尽快攻回,否则接应那方恐会被傀儡军发觉,暴露位置。
在余江最多三日,倘若明日鹤承渊没归,他们也必须启程。
“君辞,你来救我们,默许鹤承渊杀了那帮仙门弟子,难道不是为了让他助你一臂之力吗?”
“怎么弃他不顾。”
沈知梨无法得知鹤承渊的情况,但三日极限,他身上又会多出多少伤,内力与灵气又会损伤多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可万一他吊着一口气来找她,可她走了他还有余力去寻她吗。
君辞:“我需要的是他,不是魔军。师弟是什么样的性子,你知晓,他未必会与我为友。可我是主将,手底下是无数的人命,活生生的人命,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沈知梨欲言又止,他说的不无道理,她不想干涉鹤承渊的选择,也无法让君辞去赌。
“我在这里等他,可以的话……给我留个帐篷就行。”
“师妹?”君辞凝起眉来,“他私开了百年魔封,意味着他万一无法控制那些穷凶恶极的魔种,他们会侵蚀整个大昭,百年前众仙家的努力彻底白费!”
沈知梨:“他没有尝试成仙吗?他没有费尽全力选择那条路吗?”
她抱着药材去向一旁熬药,若不是无路可走……鹤承渊或许也不想选那一条,现在别无他法,只能一条黑走到底,以他的性子,他会夺下整个魔界,彻底掌控他们,而不是把自己放于窘迫,逃窜的危险之中。
也许是这般,君辞才不敢为了他,赌上自己蛰伏多年的北疆军,他也没有错……
君辞看着蹲在地上往炉里添火的人,默默给她搬来一张小椅子。
“坐着,不累。”
“多谢。”
……
沈知梨一夜未眠,小火炖着药炉,坐了整整一宿,君辞便在不远处静静守着。
她不确定鹤承渊会不会回来,于是真就做好了独自一人等他的决定。
苏钰为君辞端来一杯暖茶,可这茶握在他手心,从温暖到透凉。
苏钰:“殿下,百门仙家不会放过仙首大人,郡主决心与他为伍,在他们眼里即为同流合污。”
“是好是坏,仙门有自己的说辞,自己的见解,不会听取他人的三言两语。”
万剑宗是君辞掌控的仙家之权,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弃之。
沈知梨扇着星星之火,火星子在空中跳动、熄灭。
所有人都有目的,都会为了手中的权势而选择放弃她,唯独鹤承渊不会,他的目的是以众人为敌,也要给她拼出一片天地。
圆月倒映在波澜的水面,君辞垂眸瞧了眼,茶水能映明月,却映不了他的面容,他无法从荡漾纹路中查探出自己的神情。
他转过身,把茶水塞回给苏钰独自回了营帐。
苏钰在两个黑影间来回晃动,最终无奈叹气,往君辞的营帐去。
第三日,军中事物收拾的差不多了,连营帐围栏都拆了彻底,大伙默不作声等待着,时不时往沈知梨的方向瞧去。
她坐在小小的独帐前,守着她那壶药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