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过?程很漫长,江盈知给大家挨个分了蟹黄饼,这是?她自己烤的,外形像是?老式点心里的那种酥皮月饼,就?是?很酥,不用?油纸包在外头,酥皮能掉一船板。
这个饼掰开,从?外到里分别是?层层叠叠的酥皮,酥皮里面是?蟹黄馅,并不是?搅成?糊如同豆沙的口感,而是?颗粒大,保留了蟹肉、蟹膏,再加上蟹黄。
吃到了沾嘴就化的酥皮外,那蟹黄会立马跳出?来,香味爆发在嘴里。
每个人吃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把酥皮撒了出?去喂船板,吃的表情都格外生动,海娃的眉头一直在动来动去,顺子则高高扬起头,把袋子里的粉渣全都倒进?嘴里,一点不剩。
王三娘说他跟饿鬼投胎一样,不像是?她生的,说完还抹了抹自己的嘴巴,把嘴皮上沾的碎屑拈下来,放到嘴边舔了舔。
等吃完了蟹黄饼,那边有人喊,“起网喽——”
还在吃的人都连忙跑到船头,看这艘大捕船第一次捕捞上岸,在众人的期待,有人甚至踮起脚扒着船沿
,船工喊着号子,慢慢收起网。
那网里满满全是?伸着钳子的白蟹,大大小小的,老船工扯了网头,那白蟹倒出?来,瞬间占满了几个大桶,有几只张牙舞爪地爬出?来,十分鲜活。
大家全都在那欢呼雀跃,拍手叫好,真心实意地为这次捕捞而高兴,那种兴奋和喜悦几乎传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放的笼子也拿出?来,换新的笼子下去,那大笼子里是?几只大龙虾,坚硬的虾壳,长长的触须,江盈知欢喜非常,这么好的大龙虾,无论煎烤烹炸,都特别好。
她甚至等不到回去,直接在大捕船的伙舱里,直接来了个清蒸大龙虾。
那蒸出?来的龙虾全身泛红,壳一掰开,那汁水立马跑出?来,露出?又?大又?白的虾肉,那肉饱满肥嫩,塞进?嘴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吃过?大龙虾的,就?觉得那肉嫩的是?没?有刺的鱼,但是?又?跟鱼肉不相同。
反正吃的一群人都摇头晃脑的,刚吃完又?怀念起那个味道来。
周巧女她们要?等船的第二次捕捞和下网,江盈知则把之前的先运回去,她坐乌船走的。
乌船掌舵的是?王明信,江盈知同他?半点不熟,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她和王逢年站在乌船右侧。
站在曾经给乌船庆生的那边,可当时两个人只能说算是?朋友,比熟人的关系要?好一点。
江盈知抚了抚自己被风撩乱的头发,她笑起来,“日子过?得真快。”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她指了指望海,“是?从?乌船上下来,只不过?没?看清脸。”
“后面把我认成?外来客商,”王逢年接上话。
江盈知感慨,“对啊,那个时候看你站那也不走,就?请你吃点东西。”
“豌豆糕,很甜,”王逢年回道。
“谁能知道,以为就?见一面,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可真没?有想?到以后,”江盈知脑中闪过?回忆,大概人生的境遇总是?很难以预料。
她又?说起后面王逢年过?来到摊子上,那时两个人还只是?熟人。
其实几个月来,从?熟人到朋友,再到变成?如今这样暧昧而又?别扭的关系,也很难想?象。
两个人看着望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
江盈知笑了笑,“你之前问我的几个问题,这几日我想?了很久,这会儿要?同你正式地讲起。”
“阴暗不阴暗,就?像天上的日头,那都有光和暗两面,而人肯定也是?如此,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大概没?同你说,在你去了江下街,帮鱼厂买了盐,我后面同我阿姑又?去了那,我听见很多人夸你,当然也是?因?为你,鱼厂保住以后,我阿姑在那找到了能靠自己为生的活计。”
江盈知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她说:“别人怎么说你,我也管不着,但是?我知道的王老大,是?个很好的人。”
王逢年没?有插话,他?没?有在江盈知开口的时候,打断她,然后匆忙地诉说自己的感情,以来彰显他?的喜欢并不虚假。
他?只是?任由充沛的情感在自己的躯壳里乱撞。
只是?等她说完,王逢年才开口,“那你在意年纪吗?”
江盈知笑着摇了摇头,她把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慢慢远处的岛屿,她说:“我怎么会在意年纪呢。”
“你知不知道,二十五岁在我那里,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干什么都要?被夸一句年轻。”
“而且我们很少有在二十五就?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这个年纪,我们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就?是?立业。”
她又?转过?头,面朝王逢年,“大概很难让人相信,但是?事情就?是?如此,我要?没?来这,我大概仍旧当着我的厨子,好些年也不会考虑婚事。”
“我觉得,人不是?一定要?成?家才会完整的。”
她又?露出?很灿烂的笑容,“我刚知道你年纪的时候,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