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晌午,但头顶却像布满了乌云了似的,一缕温暖的阳光也感受不到。成田新太的尸体已被解下,并被装进裹尸袋。干涸的血痕污染了土地,也弄脏了落叶。朴松民和斯雷站在嫌疑人疑似自杀的那棵树前,沉默不语。线索再度中断,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究竟是怎么上去的?”斯雷抬头看了看悬挂尸体的位置,“一个常年不锻炼的医生,能爬这么高?还能把自己捆在树上?而且,这树也不好爬吧……他连个梯子都没有,他是徒手爬上去的?”他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二人出现过的踪迹,而嫌疑人自杀用的那把‘肋差’,也只有成田新太自己的指纹。当他们赶到现场时,那把刀,还插在他的肚子上。“可能有人帮忙。或许是他的‘介错人’。”朴松民说。“但他的头,并没被砍下。他还是颈椎折断致死的,也就是说——他是把自己吊死的。如果真的存在这个‘介错人’,那他干嘛上吊自杀?不难受吗?更别说还得忍着切腹的疼痛,从树上跳下去这种事了……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痛苦吗?”斯雷咋舌道,“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他的?他不是在环岛行吗?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甚至连通缉令都没发过……难道是精神卫生中心的人告诉他的?但更没这个可能了吧?他连手表都没带啊。”成田新太的此次出行,只带了一张储存有五源币的密钥卡。这是他们在他的行囊中发现的。还有几片他自制的‘毒药’,同在他家中发现的那些无异——也就是致昆迪·卡特与乔许·康纳德死亡的那种药物。几日前,在昆迪·卡特的真实死亡原因被查明后,守卫队便将成田新太列为了重点嫌疑人,并很快在他家中发现了端倪——一枚湮灭派的徽章,一小瓶特制毒药(二十几片药)。本以为能够成功抓捕他,就能顺着这条线挖出湮灭派的更多内幕了,可没成想,他也死了。从昆迪·卡特开始,调查湮灭派就到处充满了诡异与神秘,就好像一切都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似的——是能查到一些东西,可偏偏又接近不了核心,而且一旦有突破的迹象出现,线索又会突然戛然而止。朴松民感觉,对方似乎永远能快出自己一步——他能看到他的背影,也能跟上他的脚步,但就是抓不住他,更不能让对方转过头来,看清目标的脸。他甚至连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源义郎吗?如果是他,直接派出机器士兵来剿灭我们不就好了?就像对博士那样。然后再宣布我们的死亡,注销我们的账户与户籍,这样,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啦。他干嘛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湮灭派的主教?倒有可能是他……但……他又能如何知道我们目前的行动?难不成守卫队也被他们渗透了?可是能进入守卫队工作的人,都是被安格斯调查了个底朝天的人……更何况,颇为核心的事情,除了我、斯隆、斯雷、阿德、迪伦之外,他们一概不知……而且,他们的嘴似乎挺严实的,博士的事、z区的事,从来没被泄露过……或者是某个尚未露面的势力……和康纳德一样,也做着成为大统领的美梦。岛内越乱,对他越有利。一声稀里哗啦的呕吐,打断了他与斯雷的思绪。是那个v区菜鸟探员杰瑞。他已经吐了好几次了。他扶着树大吐不止,还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成田新太的尸体,便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吐吧,吐吧,吐吐就习惯了……”v区探长尤金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你就别去想它,越想越难受……哎呀,你就当它是别的物件嘛,别把它当成人就行了……这还不是尸块呢……我当年处理的第一个案子,可是件碎尸案……一开冰箱门,那两大眼珠子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害得我,好几天都没睡着……”“呕……”“唉……”“接下来怎么做?”朴松民问。斯雷说,“深度尸检、调查人际关系、查出成田新太加入湮灭派的时间节点,他的‘引路人’是谁,还有他是什么时候给康纳德下的药,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等等。还得去他家里再搜查几次,万一有什么遗漏呢。”“他工作的地方也得排查排查。”朴松民建议道,“克里奥医生不是说,制作那种毒药,需要极为专业的环境嘛。院长说,他们那里配有专门的实验室,是三年前申请下来的……我怀疑,成田新太就是在那里做出这些药的。如果是,那我们一定能在那里发现些线索。”斯雷点点头,“行,我们下午过去一趟。不过,对方要是不同意咱们也别强求。一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二是我不想惹麻烦上身。”“什么麻烦?”斯雷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不是什么大麻烦,但我们要是招惹到了,并不怎么好处理……艾丽夫人的脾气也挺大的,我不想惹她。”,!艾丽·卡奈?怎么还扯上她了?咋的,精神卫生中心有她的亲戚在?“我们先去侦探公会。我约了克里奥医生,他马上就到。别让他等太久,不礼貌。”……可他们刚从里特森林里走出来,v区治安署的署长便拦住了他们。他非要请他们吃饭,还说自己已经预定了‘安朵拉·西餐’的二楼包厢。“还有工作要忙,下次一定。”斯雷拒绝道。署长发出嗡嗡作响的气泡音,就像摇晃了半天的啤酒瓶突然被打开了似的,“属下还有些事情想问大人汇报,还望斯雷队长赏光。”“真没时间,不是我不想赏光。”斯雷略显不耐烦地说,“要是想找大人,你先去找乔里(次辅办公室事务官),办公室的事现在都由他负责。我都有一个多月没去过那里了。好,就这样,可以吧?”说罢,他抬腿便走,也不管v区署长是尴尬还是窘迫。斯雷似乎并不想给对面留什么面子,他好像有些讨厌他。……车辆启动,他们向v区侦探公会出发。斯雷突然评价道,“不想着怎么做好本职工作,只想着如何投机取巧,这人,长久不了。”“刚才那个署长?”朴松民接口道。“对。而且还有挪用专项资金的嫌疑。有人举报他,将原本用于维护办公大楼的钱,建了一栋集休闲、养生、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建筑,然后还对宣称,这是他的办公室。监督管理局正在暗中调查他。而且,举报他的那个人,还是他们的总巡……也就是说,他们那里的一把手二把手不合……我挺烦他们这种蝇营狗苟的,就不能好好做事吗?只会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是吗?”斯雷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只要多提点意见,就变成我不够成熟、不会考虑全局了……可这种人,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干不好,怎么能委以重任呢?有时候,我真看不懂……”我也听不懂……大哥,你在抱怨啥?:()天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