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要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楚盈低着头,脑袋里乱糟糟的,毫无头绪。不说话,嫂子会不会以为她对廖守有意?可是说了,答应还是拒绝?答应肯定不行,拒绝……楚盈脑袋垂得更低,好像,也不想一口回绝。陆明玉做过两辈子待嫁闺秀,清楚小姑子此时的心思。她握住楚盈小手,柔声道:“盈盈,出嫁是大事,嫂子不想糊里糊涂把你嫁出去,你心里想什么都跟嫂子说说,是一点都不喜欢他,还是觉得他不错,但反感他某些缺点?”楚盈慢慢地摇摇头,看着衣摆道:“嫂子,我,我跟他见面屈指可数,我根本不了解他,有时候好像挺凶的,有时候……”又有点傻。陆明玉笑了,“其实有的人啊,在外面一个样,在家里一个样,就说你大哥,别说外面的人,盈盈心里都有点怕他是不是?”楚盈唇角上翘,点点头,兄长确实冷冰冰的,尽管在他面前,兄长已经尽量温和了。“我以前也怕你大哥,后来嫁给他,才知道他只是看着冷,私底下对我特别好。”回想婚前与楚行的相处,陆明玉不由有些感慨,脸上是她不自觉地甜蜜,“特别是现在有了棠棠,你大哥几乎天天都笑,只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瞧见罢了。所以盈盈不用怕廖守凶,也许婚后他就变得跟你大哥一样了,什么都听你的。”楚盈脸红了,眼帘颤动,鼓足勇气抬起头,望着陆明玉问:“嫂子觉得他还行?”陆明玉点点头,“咱们看男人,主要考虑他家世品行,还有是不是真心喜欢。廖守身居高位不用说了,能做你大哥的至交好友,品行肯定也没问题。最难得他对你有心,你大哥回来第二天他就来提亲,今天更是想那么个主意见你。”楚盈本就在猜廖守那一脚踢球是不是故意的,此时从嫂子这里得到证实,楚盈心如鹿撞,回想当时的情形,她羞涩紧张,又有一丝陌生的甜蜜。看出小姑子动心了,陆明玉却话锋一转,神色凝重地提醒道:“但我跟你大哥都有一样担心,盈盈,你知道廖守的出身吧?嫂子不是瞧不起他,但廖守自小的教养与咱们差距太大,打个比方,咱们从不恶言相向,他一时愤怒可能会口出不逊,骂些粗鄙之言,还有其他起居习惯,这些婚前咱们打听不清楚,只能先往最坏了打算,如果他真有那些粗鄙陋习,盈盈能接受吗?”楚盈面露为难,她根本想象不出那样的廖守。扭捏许久,楚盈才小声地嗫嚅道:“如果他真那样,我会尽量劝他改掉……”陆明玉无声地笑,“他若不肯改或改不掉呢?”楚盈脑袋都快低到胸口了,“那他做这些事时,我,我躲远点。”话虽这么说,想到廖守憨厚质朴的模样,宫里作画时她请他离开廖守二话不说就走了,楚盈就觉得,只要她的话有道理,廖守肯定会听的。“这么说,盈盈是同意这门婚事了?”小姑子一点点落入她话里的圈套,陆明玉终于敢笑出声了。楚盈红着脸转到另一边去了。陆明玉松口气,笑道:“那我这就回去跟你大哥说,让他再仔细打听廖守有没有什么坏习惯,真有的话,让他婚前都改掉,不然别想娶我们如花似玉的盈盈。”“嫂子……”楚盈小脸都快着火了。陆明玉拍拍她肩膀,这就准备走了。楚盈突然想起一事,急切地叫住她。陆明玉疑惑地装回来,楚盈复又低头,声音几不可闻,“嫂子,我,我今日听人说,他府里,死了一个丫鬟?”“竟有此事?”陆明玉收敛笑容,想了想,道:“我会告诉你大哥的,让他查查。”楚盈点点头,心里升起一丝不安。陆明玉回了定风堂。楚行听闻丫鬟之事,倒是笑了下,“那事我知道,有个丫鬟不安分,趁廖守醉酒自荐枕席,廖守大怒踹了她一脚,丫鬟意外撞到桌子。”好几年的事了,当时丫鬟家人找到京城,御史参了廖守一本,廖守同皇上解释时,楚行就在身边。陆明玉信任他的判断,但还是故意问:“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楚行看着她,犹豫了几瞬,才低声道:“行军打仗,军营里会安排一些歌姬,廖守从未沾染过。”歌姬是好听一点的说话,其实就是军妓,楚行不想污了妻子的耳朵。陆明玉果然就当成普通的歌姬了,不过歌姬通常也会成为将领的暖床人,陆明玉哼了哼,桃花眼审视地盯着楚行,“国公爷比他官职还高,最美的歌姬是不是都给你留着了?”她撵起酸来媚态横生,楚行一把将人捞到怀里,俯在她耳边沙哑道:“我只要你。”陆明玉从耳根到脚心,全都被这四个字说酥了,好在她还记得正事,按住楚行想乱动的手,仰头看她:“这么说,你同意了?”楚行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捏着她手道:“盈盈都答应了,我还能如何?”女大不中留,妹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再不舍也没用,幸好他对廖守知根知底,不怕廖守辜负妹妹。,!“明日我去跟祖母说。”~“廖守?”三秋堂,太夫人看着单独留下来的长孙,眼角挑了起来。楚行自认说的很清楚,太夫人如此震惊,且有惊无喜,楚行就知道太夫人多半不赞同了,肃容问道:“祖母觉得廖守有何不妥?”他至少在母亲身边住了十来年,妹妹却是祖母从小带大的,妹妹的婚事,楚行必须征得祖母同意。太夫人抿抿唇,皱眉道:“他仪表堂堂有权有势,对普通人家的姑娘来说确实是佳婿人选,但盈盈自小锦衣玉食,身边器物样样精致,平时琴棋诗画修身养性,这些文雅之事,廖守肯定一窍不通吧?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盈盈嫁给他,婚后夫妻俩找不到任何可聊的,日子怎么过?”反正太夫人打心底里看不上廖守,现在混得再好,曾经都是乞丐,别人稀罕,她的孙女犯不着轻贱自己。且廖守虽然高居金吾卫指挥使,人却不知变通,眼里只有皇上,孙女嫁给他,对自家或王爷那边没有任何裨益。于公于私,太夫人都不赞同。楚行自己也担心过这个,因此他理解太夫人的忧虑,浅笑道:“祖母,孙子也是武夫,对琴棋书画可能只比廖守强一点,阿暖精通这些,她画的时候我就在一片看热闹,事后听她讲解,其实也不懂,就当打发时间了。好在我们白日当差,傍晚才回来,一般聊聊家务孩子就过去了,关系不大。难得盈盈看廖守入眼……”“你问过盈盈了?”太夫人挑眉问,“盈盈统共就昨日见过廖守一次吧,一面就看入眼了?是不是你赏识廖守,故意在盈盈面前多说他好话,盈盈信任你才答应的?”楚行被问住了。他与妻子浓情蜜意,知道喜不:()春暖香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