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感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上面不停地涌现着、重叠着一句话——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他喉结滚动了好些下,最后才声音干涩地小声问:“谁欺负你了?”
他在对一句她说过了好久的话提出问询。
宋执梳表情没有变化,空洞地回复:“除了你,还能有谁?”
商撰屿想要反驳,想要说她刚才说的是“你们”,但是刚要说出来,他又卡壳了,想到了楼下存在的那个人。
他突然觉得好无力,铺天盖地的暴怒席卷而来,这让他眼底再次从四面八方窜流出猩红。
但是他现在无法发作。
他甚至还有些绝望地在心底嗤笑了声,暗想——还真是聪明。
这种事情都能猜出来吗?
这要让他怎么做出回应呢?他连谎都说不出口。
他这样想着,就像一直在做的放弃自己一样,想要放弃。
但是身体残存的那些热意此刻都汇聚在了眼眶,好久没有过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是他缓缓输出了一口气,调动了一些能力,让他们周围慢慢亮了起来。
他不愿意再让她因为自己总是去习惯黑暗了。
宋执梳的视线本来无神地停留在了他的唇上,此刻有了光,让她的眼眸不适地动了动,而后缓缓轻抬,猝不及防碰上了他的眼眸,顿住。
那双她总是看不透、看不清的眸子,此刻红了一圈,里面像是有几颗珍珠滚着几圈水,来回翻动,带着簌簌秋雨般的冷伤,如深秋枫叶一般看着她。
商撰屿不知道为什么看不清她的脸庞,他眨了眨眼,好像有东西从他的眼眶脱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看清了宋执梳,所以就没关系了。
碰上了她的眼睛,他逃似的垂下了眼,咬紧嘴唇,酝酿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能弱弱地、带着恳求地发出请求:“不许…不要,讨厌我。”
因为不适应甚至是讨厌光亮,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一些狠戾和惊惶,尽管如此,他的视线还是牢固地锁在了她的脸上,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宋执梳嘲讽似的扯了下唇,很快又把那点弧度给平了下去,反问他:“凭什么?”
商撰屿像被她的话和眼神冰到了似的,肩膀一颤。
他又变了,变得有些胆小、脆弱,宛若一株长在暗黑森林中,却青涩到无法茁壮的青草。
他的声线连同音量变得很低,里面是有些着急的解释:“他不是我,商宥身体里面的…不是我。”
“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如果你不进来,是不会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在推卸责任,又打住,只能再次重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