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驻足回头,游苏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又变了。
不再是轻蔑,反而有一股侵略性的欣赏,就像……一个男人在打量一个女人那样。
“就叫樱花。”
……
“砰”的一声。
漏风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身份证明已经做好了,让你背的诗都背好了没有?”
依旧是那副相同的打扮,中间人整理着衣领就闯了进来。
白泽一溜烟钻进了游苏的怀中,虽然它口上对游苏极其嫌弃,但心里早把游苏怀中视为最安全的小窝。
“背好了……”游苏的声音不太自信。
“背几句听听。”中间人声音很冷。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你还真是这块料!一天就背下来了!这下赚大了!”中间人一副如见珍宝的模样,催促道:“上面急着要,跟我走!”
游苏起身跟上,只是刚才还卑微的眉眼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在这城外小屋中被关了一日,唯一要做的就是背下方才那平平无奇的打油诗,途中还有好菜热水伺候,像是生怕他背不下来一样,可这诗游苏仅是读过一遍就背的烂熟于心。
但游苏根本无心享受,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个中间人给他介绍的美差是什么了。
北敖洲尚武,风雪之中更推崇阳刚之气,这里的男人们总有泄不完的火气,因此……寒风刺骨的北敖之地,其实是全五洲最盛龙阳之好的地方,比男子跟女子一样阴柔的南阳洲还要更盛。
而中间人让游苏背诗的原因,想必也是为了给他包装成一个略懂诗文的‘樱花’少年,然后能卖掉一个好价钱。毕竟文艺范这款,在北敖洲可算是稀缺货。
游苏并不会视同性之好为异类,但当好到他头上时,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心中暗下决定,等到进城之后,势必要除了这个诱拐难民的人贩子。
“拿着这份文书,待会进城之时,我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就老实闭嘴!”
中间人递过来一张盖着红底印章的文书,上面记载了游苏的姓名来历。上面当然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但只要那个红章是真的就够了。
游苏收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假身份证明,这个叫‘达邦’的人或许将成为他往后在北敖洲的新身份。
等等,这个名字?!
游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撕掉这张证明,他很快就猜到,这也是那中间人用来营销的手段。
飞雪之下,一个吟诗作赋的樱花般的轻挑少年,却有着‘达邦’这样暗示满满的名字。如此反差,叫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们……
这个城真的是非进不可吗……游苏心中苦闷,答案却也不言而喻。
就算不为了食物、热水和客栈,进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车。
雪路行走起来的难度与中元洲那样的坦途不可相提并论,想要从这里一直走到空原神山,还得翻过雪山、穿过冰湖以及克服各种困难,少说也得走上近两个月。而在冰天雪地里踽踽独行两个月,对身体和心灵无疑都是一种摧残。所以北敖洲的许多人,根本连家门都没出过多远。
曲烨与王小姐此前赶路一直也都是乘坐雪车,他们之所以步行去北极雪原,那也是因为根本没有车马愿意往荒芜的北极走。
“老子这次真要了!”
中间人兴奋地握拳,若不是怕吓到游苏把游苏吓跑了,他都恨不能在游苏身上再抓一把。
走回了昨日游苏在外等待的地方,那些难民们还窝在这里抱团取暖,等着那些明知黑心的商人们来给他们带来一条活路,亦或是一条死路。
游苏心中浅叹,却也无可奈何。
杀了三大邪神就能让这个世界好起来吗?答案显然是不。
这也让游苏更加坚定了要替陈毅挖出那幕后主使的决心,皑皑白雪盖住了太多本该暴露出来的黑。蓦然,游苏却注意到这些难民们突然一齐起身,原本苦不堪言的面容也变得富有生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