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问道:“下一次行船剿私盐是什么时候?”韩大应道:“老爷刚刚回来,不如多歇息下。至于剿盐的事,何千户下午会领兵出去。”
林如海将茶盏往桌上一搁,冷声道:“下午我也去,歇息?越歇只会越生气。”
“我倒要看看,等岳凌来了,他如何解释着一摊子烂事。”
周姨娘在身后安慰道:“老爷还需闹得别太难堪了,毕竟姑娘和安京侯生活的久了,情谊定然不浅的,若是闹开了,姑娘脸上也不好看呀。”
林如海冷哼了声道:“那就看她是向着我这个亲爹,还是向着那个无耻之徒!”
……
京城,丞相府,
一顶轿子匆匆驶入了角门内,从中走出了户部尚书赵公瑾,径直便往书房里走。
丞相府管家在一旁陪着,“赵大人,近来我家老爷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太医说老爷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不让外人打扰。”
赵公瑾面色急切道:“若不是火烧眉毛,我也不会来叨扰安相!”
6◇9◇书◇吧
管家无话可说,只好缀在赵公瑾身后,跟着他一道去了书房。
书房内,点着清神的熏香,安景钟身上披着一方毛毯,伏在案上,不厌其烦的翻阅着家中子弟的课业,时不时的批上两笔。
赵公瑾推门而入,迈过了门栏,便再无方才与官家时的骄横,跪伏在地,道:“老师,弟子有罪。”
安景钟丝毫没有向下偏移目光,而是挥了挥手,让惴惴不安的管家先出门去了。
年近耄耋的安景钟,体态已经有些龙钟,开口便是苍声,“若是无错,你也不来。”
赵公瑾斟酌半晌,才又开口说第二句话,“老师,弟子主持的改稻为桑出事了。”
安景钟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第一次看向了下方跪伏的赵公瑾,问道:“此事不是议过了,呈上《千里饿殍图》之时,我便让你们收敛一些,如今算着日子岳凌已经抵达苏州,还能生什么事?”
赵公瑾声泪俱下道:“我是传信,让他们不要再做了。可他们利欲熏心,非要执行,还做出了毁堤淹田的混账事!”
“毁堤淹田?”
安景钟咬了这四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惊恐之色,渐渐往后仰倒,靠在了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般景象将赵公瑾唬了一跳,赶忙上前,将水递到安景钟面前,搀扶着道:“安相,安相,您保重身子,别急,别急。”
安景钟的身子微微颤抖,良久才回过神来,叹道:“不急?你们是要将天捅破了,才将消息传上来?!”
赵公瑾也脸上也是苦涩,“是陛下偏听新党,他们想要做成些事,为朝堂助力搏得陛下的信赖,才不得不在江浙做事,心也是好的。不是有意要瞒着老师,只是怕老师年纪大了,太过担忧。”
安景钟闭目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理会赵公瑾了,淡淡开口问道:“书信呢?在哪?”
赵公瑾立即将怀中的书信取出,奉了上去。
安景钟将书信摊在案上,躬身扫视着。
赵公瑾还不忘解释道:“如今杭州改的小有成效,陛下也曾在朝堂上褒奖过,这是我们的机会。只是苏州突然冒出个朱怀凛,非要反对此事,江浙是我们的老家,在此地做成了事是最大的功劳,宫里也都看着呢。”
“任何事只要能统一口径,都没有办不成的,他们便想借此以河堤失修为名,淹田改桑,可谁知又有个漕帮协助赈灾,出来搅局,大义上就占理,还没办法管他们。”
“改稻为桑推不下去,如今安京侯又到了苏州查证,他们危在旦夕啊。”
安景钟看着这个多年的弟子,皱眉问道:“他们远离朝堂看不明白,难道你也看不明白?陛下和先帝不一样,陛下有他的做事标准,他要是的清正能臣。”
“已经不是先朝只求成效的时候了,便是结局是好,将来翻起案卷,谁能善终?”
“这……”赵公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重复道:“新党主持清查土地,在朝中内外得罪了不少的人,若是此刻我们做成了改稻为桑,那将会有大批的人都转而支持我们。”
“江浙是我们经营了几代人的老家,这不能丢啊老师。”
安景钟瞪眼道:“你知道毁堤淹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