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爷子,给你们这帮儿女攒家底啊,干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真是……我就服他!”
提起老丈人,孙建平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姥爷,周良老爷子!
老爷子活到一百岁高寿,去世后就留下一盒毛笔,一块砚台,还有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小媳妇,头七还没过呢,那小媳妇就跟人跑了,顺带着卷走了老爷子一百多幅字画,把老妈气得直跺脚,生了一场大病!
“爸你还得佩服俩人!”
“谁啊?”
“夏先生和扎布大和尚啊!人俩老爷子是真能活,夏先生今年一百四十二岁了吧,还那么硬实!”
“扎布大和尚?我听说去葛根庙当主持去了?”
“嗯哪,上次去庙里还瞅见了,问你家老大现在咋样了,我说挺好,他还叮嘱说别让老大离开大兴安岭,再不济不能离开黑省,要不就得出事。”
“我能有啥事?”老大一挑眉毛,“豆豆瞧瞧你妈,现在壮得像头牛!”
“对哒,我妈妈是头牛,哞哞!”豆豆笑倒在姥姥怀里。
“爸我是这么想的,可不可以给夏老爷子包装一下,推出一款长寿矿泉水……现在不都这么干么,什么把马,什么万宁……保证销量老火了!”老大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老爷子一百四十岁了,你可别瞎折腾,要是整出个好歹,人家老夏家人还不得撕了你!”孙建平扶着老曹,一步步往后山走,三个双胞胎抱着烧纸,蹦蹦跶跶跟在后面。
来到山上,孙建平瞅瞅山下的小村子,从纪家油坊一直到遥远的七棵树,如今家家户户都盖上了新房子,门口停着小汽车,远处连片的工业集中区,一根根烟囱正徐徐冒着白烟。
“孩儿啊,你还记得你刚来那时候不?”
老曹年纪大了,又刚做完手术,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田埂上歇气。
“咋不记得呢,当时全屯子都是土坯房,就生产队的队部墙角有几块红砖头……”孙建平蹲下来,回忆往昔,心里百感交集。
这一路走来,着实不容易!
“要不是你啊,咱们屯子,咱们乡,咱们县,八成现在还住土坯房呢!”老爷子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得说咱们屯子人有福,招来你这么个能干事的。”
“我能起多大作用,都是乡亲们勤劳肯干……”
“你倒是谦虚上了,对了你家那套大碗……最后那个‘财’找着没?”
“没找到,估摸着早没了,不过眼下咱们全县乃至全市、全国人民不都在齐心协力加油干,大把票子往兜赚,都在找‘财’嘛!”
“这话对!”
老曹咧开没剩下几颗牙的嘴笑了一下,“这个财是挣不完也捞不完的,我活到这把岁数才明白,啥叫财?无病无灾,和和睦睦,子孙孝顺有出息,就是财!大财!”
“哈哈,爸您不搬钱眼里住了?”
“兔崽子,啥话都往外嘞嘞!”老曹拍了他一下,孙建平嘿嘿一笑,把老曹背起来。
“爸,咱们赶紧上山吧!”
“嗯,得赶在中午烧完,要不下午就不收了……”
孙建平背着老爷子,一步步走上山坡。
山坡上,寒烟衰草之间,睡着一代风云人物——纺织大王钱国正和李景辰,以及二马架众“匪”们。
阳光斜斜的照在山坡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后面,三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一溜烟追上去,洒下一片片银铃般的笑声。
远天一只雪白的海东青飞过来,绕着树林飞了三圈,忽的一声清唳,直插云霄,没入茫茫云海中,不见了踪影。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