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论不会写,那都给我背。背诵王玄策的文章,背诵第二先生的文章,背诵过往及第者的文章。”“如果说脑子不够用,记不住这么多。那就挑里面的画圈的好句,好词去背诵。要是实在不会,就给我背陛下的话!”颜白站在台子上口沫纷飞。底下的学子奋笔疾书。今天的日子很难得,颜先生要教自己等人科考答题的技巧。“这几年的国策是各族的融合,是地方的治理,是个人的德行。考国策,你就给我把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给我加上去!”“考地方,你就把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给我加上去。考德行,你就把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给我加上去。”“这也是陛下的话,放到任何场合考官也不敢说你是错的。只要有一句,说不定那就是亮点,你就比别人厉害!”“谁敢说这话不对,你看有人拿着大耳光子去扇考官不!”“准备考明算科的学子你们给我认真听着。十道题,先看一遍,不会的就不瞎琢磨了。你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你也不会!”颜白抿了口茶水,继续叮嘱道:“不要觉得明年你们才到高年级,高年级还要读两年。我告诉你们,时间过得快了。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开始努力!”“从今日开始,每人每日一套卷子。从今日起,要把书院的每一次考试都当作科举来对待。你多做一套卷子,别人就少一套卷子……”“要记住,三年后考试的不光有你的师兄师弟,还有天南地北的考生。今年春闱,南方学子就有四百人啊!”窗户外的李恪和李泰对视一眼。“墨色急了!”李泰颇为无奈道:“墨色要走了。估摸着走的时间还不短。这是他从低年级带上来的班,他一般这么做就是舍不得!”说罢,李泰拍了拍李恪笑道:“准备接班吧!”“你呢?”“我继续当我的祭酒,这书院还得梳理。孔惠元也来了,圣人经典要重新校定,然后刊印。这定会让很多人不满。”李恪皱着眉头道:“这和墨色说的百花齐放有冲突啊!”李泰笑了笑:“不冲突。在标准之下,只要不越过红线。允许你随便的做你的学问,没有人会去指手画脚!”李恪叹了口气:“墨色还是狠,我从未见他这么狠过。这么一来,世家的根就会被触动,他们会反扑!”李泰看着教室里唾沫横飞的颜白,喃喃道:“世家掌握文化,一家之言,自然也控制住了学习资源。前后循环,这些家族越来越大。当官的也就越来越多了。”“颜孔两家给学问设定标准,今后朝廷就会按照标准来。想做官,就必须按照我们的标准来。取才在我,而不是他们!”李恪惆怅道:“司马氏的洛水之誓让君臣之间的誓言成了狗屁。去年国子学屠戮学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世人学好的不行,学坏的那是一个比一个快!”李泰闻言没了说话的兴致:“走吧,去小河边等墨色下课!”两人前脚刚走,两个矫健的身影就窜了出来。徐敬业实在忍不了李小二了。他宁愿拼着腿被打断的风险,也要给李小二一点颜色看看。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李小二很快被撵上。拳影交错,数个回合不到,李小二就被徐敬业放倒。然后徐敬业顺势就压在李小二身上。“李小二,我忍你好久了,就问你服不服?”李小二梗着脖子道:“我肯定不服,是男人就别玩突袭。穿上铠甲,骑上马,带上家将。有种就跟我去玄武门碰一碰!”徐敬业闻言顿时一哆嗦。本来就不打算管这些屁事的李泰和李恪呆在原地。两人一齐转身,一人拎着一个,转身朝着小树林走去。颜师古看到这一幕,嘴角带着笑意。颜师古年纪大了,退去官职以后就住在仙游。每日大清早,和夜幕降临前都会雷打不动的围绕着书院台阶走上数个来回。自从病了一回后,他如今很注意养生。他养生不是怕死,也不是为了多活几年。而是为了不拖累孩子。他实在害怕瘫痪在床要死不活的样子。楼观书院依山而建。从最下面的庄子门口到书院的正大门,也就是到文庙前需要走数百级台阶。因为台阶众多。住在仙游的学子每日来上学的时候都笑称自己上学就跟上朝一样。没完没了的爬台阶。颜白下课刚好和李泰和李恪错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见天色不早了,颜白夹着书回到了家里。今天吼了一下午,把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这个法子虽然不是很好。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有用的。若想跟勋贵子争,那就得比他更努力,比他更用心,比他更坚持。若没有这点志气,那就不用学了。到目前为止,除了张亮的那些假儿子不是个东西。偷了火药,这么要命的东西他们不拿去偷偷的研究反而拿去炸鱼。长安这些家,这么多勋贵子弟,颜白还从未见过一个欺男霸女的。房遗爱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敢造反。敢造李二的反,光那份胆子那就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人。颜白知道自己要离开,所以他要赶紧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来。哪怕已经说了无数次。但颜白依旧觉得还是没有嘱咐到位。回到家颜白就开始忙碌,烧水,熬药。不大一会儿,颜白就把一盆泡着药草的洗脚水端到了大兄跟前。颜师古把脚放到脚盆里。在今日他没有推辞,而是眯着眼享受着颜白的孝心。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要走了吧!”颜白点了点头:“要离开了,这次是去西域。应该是我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出远门了!”颜师古闻言叹了口气:“要杀很多人吧!”颜白搓着大兄的脚,头也不抬道:“老这么打来打去的没意思,我准备在西域立下一个规矩。要打,去大唐国土以外的地方打,在大唐打,谁打谁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准死,要好好地活着。多吃一些,不要去看书了。不要让我担心家里,让我一心一意把这件事做好!”颜师古笑了笑,伸手指着自己的嘴,笑道:“还有五颗牙!”颜白低下头不说话,手上使劲。颜师古只觉一股剧痛却从脚底板传来。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疼痛完毕后就是卸去重物般的舒坦。“墨色,孟子讲大仁者,不失赤子之心也。为兄不去劝你,为兄只想告诉你。坚持的东西不要因为时间的流淌就让它变得世俗。”“你觉得对的东西,无论风吹浪打也要去完成它。用你的一生去完成赤子之心,这是你的道。”“嗯!定当不忘!”颜师古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孟子还说了。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舍我其谁呢?”“其实根本不需要五百年,其实每个人都是王者兴。大兄希望,再见到你时,你还是那副少年的模样!”“嗯!”颜师古伸手抚着颜白的头,喃喃道:“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愿祖宗庇佑我之孩儿,蜂虿虺蛇不螫,攫鸟猛兽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颜师古伸出手把颜白搂在怀里,轻声道:“去吧,去吧,大兄答应你,我好好的活着,活着等你回来。”……礼部的官员到了。颜白任北骑道行军总管前往西域,副将是忠武将军李景仁。裴行俭再任安西都护,长史李崇义。刘仁轨任泉州刺史,统领江南东道沿海六州海事。其余的旨意还好,倒是这个刘仁轨让所有人云里雾里。这个名字太陌生了,实在太陌生了。苏定方封临清县公,拜授右屯卫将军,度乌湖海,设卑沙都护府。薛之劫任平倭道行军大总管,刘仁愿任平倭道总管!赵国公长孙无忌辅佐国事。五月的石榴花开了,聚将鼓再度在仙游响起。仙游成了人的海洋。圣旨传达,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勋贵猛地松了口气。颜白终于走了,时间若是再晚点,兵部的那点事就该查出来了。:()喜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