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留平阳王妃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夕阳西下才送她出去,临走时还与她约定了明日再见面。
梅园的大门刚在眼前关上,魏子都后脚就给我披上披肩:“聊什么呢?聊了那么久。”
语气自然而随意,似乎是寻常不过的问候。
我抿抿嘴唇,侧目看他:“宋氏学子围困皇城司一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小事而已,皇城司的人自会处理,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他的语气越是满不在乎,我就越是介意:“恐怕不止皇城司吧?”
为我系披肩系带的大手一顿,他抬眼看我,眼眸一如既往地幽深:“你想说什么?”
“宋璟既然是在狱中上书,那么刑部必然难以幸免,学子又是冲我来的,那么魏王府恐怕也被围住了,”
我不避不让地直视他:“那么多学子,皇城司打算怎么做?圣上重文强武,你们只要对学子动手,就会招来一片骂名,可你们不动手,焉知学子中会不会掺杂着别有用心之人?”
进退维谷,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显然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魏子都的局。
他唇角轻扬,系好披肩系带,又抬手摸摸我脑袋就往里走:“你看事情,倒是越来越透彻了,进去用膳吧,别多想。”
“魏子都!”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你不能这样什么事都瞒着我!”
“那你呢?”
他猛然回眸看我,眼神凌冽地叫人心惊:“你就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自然是有的。
而且恐怕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心中一阵慌乱,我悻悻缩手,移开眼神:“我不过是担心你而已,你又不告诉,也不放我出去,这般拘着我,我肯定会胡思乱想的啊……”
越说到后来,我的声音就越低,也越像哀求。
我想赌一把,赌他会心软一瞬。
魏子都剑眉微蹙,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过来抓住我的手往里走:“你这么会胡思乱想,才叫人担心。”
好像赌赢了,但我心里并没有预想得那么高兴。
我高兴的是他在意我,不高兴的地方,也是他在意我。
魏子都,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低着头跟他进门,又乖乖坐在饭桌前,张了张嘴,想了想,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干脆先闭口不言。
周围仆妇也察觉到我们二人之间气氛凝重,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低着头忙忙碌碌地上菜斟酒、端茶送水,没有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
屋子里明明有那么多人,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我抬手托腮,噘嘴看着满桌子菜,一点都不觉得饿。
倒是魏子都在执起筷子后扫了我一眼,又“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回桌面:“说。”
仆妇们一惊,齐刷刷跪地,惶恐不安地“咚咚咚!”磕头。
可他的话明明是对我说的,我默默叹气,心知他在生气,可我要是再不开口,他只会更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