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张四维也只是刚看到这份奏疏,所以本能的以为是户部要对商人加税。
可是他却忘记了,商人承担的税收,其实最后都是转嫁给消费者,他们居中才不会承担什么损失。
而对地方,其实明万历年间关于矿税为代表的争夺,本质上就是万历皇帝在抢地方征收的商税。
各地商税是定额,不能收,就算有多的,也是官员们私下里笑纳了,并不会登上官府的账本。
万历皇帝派出税官到各地征收矿税等商税,就是从官府本就不多的商税里抢钱,导致官府收入减少,自然遭到文官集体反对。
地方官员可不会把可以放进自己口袋的钱拿出来,贴补被皇帝拿走的那部分商税。
被改良后的换帖银,是跳出了商税的范畴,地方官府依旧按照商税的征收额向牙行收取牙税,给他们继续经营牙行的许可。
换帖银是一种新税,直接入国库,不影响地方税收,下面反对的声音自然就不大。
但凡心里有朝廷的官员,其实多少都知道朝廷面临的财政困境。
不影响他们利益这个大前提下,执行换帖银,若是收银子收得多了,也是他的政绩,在年底考察时有机会出彩,获得晋升机会,也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听了魏广德的话,张四维只是思考片刻,也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户部这边有了动静,晚上的时候,魏广德就叫来了申时行,问起之前和他说的那事儿。
“魏阁老,这是我写的关于重整社学的奏疏初稿,请过目。”
之前,魏广德就曾召见申时行,倒是没说很快就要转迁吏部,有个积累功绩的机会,暂时留在礼部似乎更好。
只不过,还得等张学颜那边动起来,礼部这边才好跟进。
魏广德接过初稿快看了一遍,大致和他们之前商议的一样,官府把地方社学纳入管理,请朝廷拨银为各地社学基本经费,满足教育所需。
这样,地方上就形成社学和官学两个学校,社学是普及初级教育,也就是识字,而官学则是对其中科举有望的学子进行继续教育,让他们有机会在乡试中脱颖而出,进而参加会试、殿试,成为国家有用人才。
“阁老,此事就算上奏,可朝廷户部财政困窘,也拿不出银子维持社学啊。”
不过,申时行这时候也提出他的忧虑来。
“此事汝默不用多虑,朝廷已经有办法解决社学所需银钱。”
魏广德开口道,于是魏广德又把今日户部上奏的奏疏,请征换帖银的事儿说了出来。
“根据附近府县记录推算,各地每年至少可以新增数百两不等的换帖银,其中留下社学所学银钱,其余部分解入户部补充财政所需。
事关国家教化大业,自然不容有人阻止。
明日内阁就会把户部的奏疏递上去,想来各衙门很快也会有消息传出。
明日一早,你就把这份奏疏递上去。”
听到魏广德这么说,申时行自然也没什么担心的。
其实,这种建议礼部官员早就有想过,只是朝廷没钱,自然没人会提出来。
这次,申时行也意识到,户部新征税收和手里这份奏疏之间,显然是早就有关联,甚至一切都是内阁在筹划。
增加一项税收,同时提出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交相辉映,反对之声自然也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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