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珍让几个船夫把东西送到后院,滤掉水后称重。
“去掉死了的,带壳一共贰佰叁拾伍斤。一共二百三十五文钱,你当场掂量清楚,出去再说少了,我可不认了。”谢玉珍拿出袖袋里的银子,绞下来一块。
她将腰间的小称取下来称量,秤杆向上翘了些,原是多给了,她便又绞下来一点,称的刚好后交给对方。她见对方把银子直接塞进袖子里,连忙出声提醒。
“何必称,不过这点钱掌柜的何必贪这便宜?”为首的船夫笑出声,“便是我看走了眼,自然也有本事叫你加倍吐出来。”
他们做船商的,风里来雨里去,用一条命来搏取金银,若没有点儿门路,怎么可能做到能买大船的地步,早死在海里了。
谢玉珍心下也明白,不过她的称没有问题,她可不亏心。
“你们什么时候离岸?”谢玉珍问道。
“两日后,边往北边走边卖货,年关将至。”船夫说,“想娃,想家啊。”他叹息一声,眸光穿越空间仿佛能望到家里娘子正在为过冬准备白菜和腌菜。
谢玉珍冷得缩了缩脖子:“天气是越来越凉了,明日食肆开张,您和您兄弟们方不方便来这里吃宴席?”她问道,她听闻对方海商的身份,有些想结交的意思。
“感情好啊!”船夫高兴地应答,“兄弟们可半个月没好好吃饭了,明日我们可得尝尝掌柜的手艺,过个嘴瘾再出海!对了,我姓秦,掌柜看着年纪不大,我便托大一次,叫我一声秦叔,还没问过,掌柜贵姓啊?”
“免贵姓谢。”谢玉珍回答道。
“好了,不说了,我们这就回去了。”船夫见其他人把木桶都抬出去了,拱手道,在水上飘了这么久,他们今日可得在陆地上好好休息一番呢。
半个月没睡不会摇晃的床了。
谈笑间,厨房传来莲子饭的香味,两人本就站在院子和大堂交界的地方交谈,这香味一下子便飘摇过来,带着莲子的甜香,让人闻之欲醉。
秦叔顺了一口口水下喉咙,不知怎的突然就分泌了,跟吃了酸梅子似的。
本来早该离开脚下这块砖的身子愣是一寸都没动,两人视线都自觉躲闪开,场景一时间有些尴尬。
“要不,留下吃点?”谢玉珍犹豫着开口。
“那不是太麻烦掌柜的了!”秦叔喜笑颜开,虽是这么说,身子却直接坐到了大堂中工人吃饭的桌子边。
蹭饭的。谢朗从书房探头,腹诽道。
“大哥,我们……?”其他船夫凑到秦叔身边,期待地暗示道,他们也闻到了呀,他们也想吃!
“去去去!”秦叔变脸,“尽给人家添麻烦,自己街上买去!”他从怀里随意掏出一个钱袋抛出去,里面大概几十文钱,够这些大男人吃饱喝足的了。
这文雅的家常菜他勉为其难自己消受了。
他边上一个船夫接过钱袋,努了努嘴,招呼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谢玉珍默默回到厨房,她猪肝汤还没做呢。
“谢小娘子!谢小娘子,我们来啦!”沈二明亮的声音从堂前传到后院,谢玉珍一瞬间便听到了。
她半掀开布帘,疑惑地往堂前看,原来之前一直在她摊子前吃汤饼的几个捕快都过来了:“明日方才开张,郎君们怎么现在过来了?”她疑惑地问。她饭也没煮这么多啊。
“我们过来交银子,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当值朝食和午间都来这里吃,索性一次性把银子交上,多了挪至下月,少了下月补上。”沈二站在李香君身后笑着说道。他将十两银子丢过去,谢玉珍险险才双手接住。
“太多了。”谢玉珍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肉痛,但还是坚持原则,这么多银子,再来多一倍的人也尽数够了。
“谢小娘子看着挪到下个月不就得了。”沈二坐到一边没个正形儿,几人各自围坐在一圆桌上。
谢玉珍将银子揣了揣,让谢朗放到存银子的木箱里。
猪肝汤的猪肝要切的足够薄,口感才会好,谢玉珍以最快的速度切好了鲜猪肝片,反复用清水洗掉血沫,攥干水分后放些盐碎、黄酒和面粉抓匀腌制三炷香时间。在这个时间里,谢玉珍把波菜择干净,焯水一遍后放至一边备用。
猪肝腌好后,趁着灶里火没有熄灭,锅里加水烧滚,把猪肝再焯水一遍,谢玉珍用锅铲把猪肝片搅散开,因为猪肝切的足够薄,不一会儿就从紫红变成了白色,焯水的过程锅边不断浮起灰白的沫子,谢玉珍仔细用锅铲撇干净。
猪肝片全部白了之后便可以放入波菜了,最后放入少许盐碎,切些姜丝放进去,便算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