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夏握在左手,摁动按钮,电话没有坏,她松了一口气。抬头时刚要说什么,没想到季知节靠近,手腕拖着她的膝弯将她横抱起来。
这也让她顿时慌了,对方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气味死死黏在衣服上。
战地医生经过训练,无论是枪法还是体力都是上等。当然,这几月穿梭在塔和里,她瘦了些,季知节抱起她的时候更是毫不费力。
沈觉夏不适应被人这么抱着,她手试着抓紧了季知节的衣服。
“别动。”季知节提醒,声音不带一点温度。
挂在背上的长枪擦过她的手腕,发尾也刺着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收紧了手。
挨得近她似乎能在爆炸声中,听到季知节的心跳,这里的确不容易被发现,可以说,她的命是季知节救的。
医院的急救车正停在不远处,她和几个伤者一块儿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赶往医院。
在车上时,季知节还在做紧急处理,一身白卦沾了朵朵红梅,为纯洁平添了颜色。
她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季知节,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那份冷静也在此刻充分发挥到了极致。
刚到医院,她被抬上担架,这一场爆炸,医院的伤者更多了,此时这里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未能及时撤走的百姓都先躲到了医院附近。
一进去,痛苦的哀嚎和医生的大嗓门夹杂在一起,大家都很慌乱,和今天下午的祥和全然相反。
沈觉夏在担架上时候,试着回头去看季知节。
季知节从别的护士手中拿过急救包便跟了上来,穿梭在光晕下,她竟会在不知不觉中害怕这人消失在人影涌动里。
而耳边那些哭声似乎是在逼迫着她画地为牢陷入绝望,总而言之,心情很复杂。
后来,是季知节将她抱上手术台的。
临时搭建的手术室只有简易的帘子,不隔音也没有专业的设备。季知节按下消毒液快速清洗着双手,忽而,却见帘子被拉开。
护士拿着单子急道:“季医生,八号床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呕吐不止。”她提高音量试着和时间比速。
“检查胸腔,我做完手术马上到。”
季知节早换了口罩和干净的白衣,边角陈旧,沈觉夏在朦胧中瞧见褶皱。
她嘴唇泛白看着季知节,这样的环境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会活不下去。
季知节说的伤口不深,但还是染红了她的半条裤子。
意识逐渐模糊时,她听到有人说隔壁需要血浆,仓库不够了,能听得清楚时,沈觉夏很怕。
她自认为是个能抗住压抑的人,临近关头才想起自己不过也才不到三十岁。
“什么血型?”季知节一边解开她的绷带一边问旁人。
听到护士回答后,没有犹豫又道:“等会儿,抽我的。”
沈觉夏的双眼被泪水压住,她不敢看也不敢听,剪刀咬破裤子,裂帛之声像在拉动她的痛意,大颗汗水也顺着滚动。
“麻药不够,能不能忍?”季知节双手抬着,橡胶手套沾满了血渍。
沈觉夏含着泪说不出话,那几个字撞着她的胸口,她点点头。战地医院物资匮乏不是一两天。
战乱交通不便,半块糖都是稀罕品,麻醉师的绿眼在光束下瘆人,但好过季知节,起码带着些柔和。
战地医院有各地援外的医生,季知节简单地沟通后准备替她手术,沈觉夏的伤口需要缝合,一刻也不能耽误。
当季知节接过止血钳后,一股力量带着她的衣袍往下,她垂眼看了一下,沈觉夏紧攥着她的衣角。
她的目光顺着挪到沈觉夏的面上。
沈觉夏声音微抖说:“我想打个电话”
季知节声音变轻了说:“你相信我,不会有事。”
这句话一落,沈觉夏盯着覆着土灰的手机欲言又止。
“嗯,我也很喜欢这把雨伞。”疏离的凤眸多了丝温度,沈汀寒补充道:“这是小夏给我挑的。”
“怪不得这么适合您。”贺玲连忙拍马。
“外面在下雨,你靠边停,我自己下车就好。”
沈汀寒推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