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加长的宾利车后。
原丛荆无力地以手覆面,脑袋也朝真皮靠背仰倒,司机将车往机场开,他降下车窗,又按下分隔开驾驶位和后座的漆黑挡板。
微凉的冷风涌进来,吹乱男人额前的碎发,他将双肘搭在膝处,修长的十根指头交叠在一起,微微弓着背,脸色阴沉得可怕,心底仍在回荡着,原之洲刚才说的话。
还是跟你的小药引结婚了。
他真的对药引这个词反感至极,丸丸是他的小青梅,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说她是小药引?
但小药引这三个字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刻在了他泛起剧痛的脑髓,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太阳穴在疯狂地突突跳动。
男人表情阴恻,长睫在眼睑拓下深深的阴翳,却又不得不承认,尹棘确实是他的小药引。
车窗外,霓虹的光影依然炫惑夺目,仍处于城市的心脏地带,川流不息的马路就像它的血管。
原丛荆即使在接电话,也和她牵着手,不肯松开半分,先是如卯榫交扣般,将虎口抵在一起,再到现在,她的手背被男人充满占据意味,从上方几近包覆地握着。
和他交换着体温,尹棘莫名觉得,心脏的跳动,也失掉了应有的节奏,那里闷闷的,如被寒冬的冷风灌满,像个濒临破碎的气球,鼓涨到,就要超出她的负荷。
即使会觉得疼痛。
她也想将它用力地刺破,露出一道豁口,将那些压抑难耐的感受,全都倾泻掉。
尹棘的目光透着寥落,看向窗外,沿途街景在一帧帧飞速倒逆,她思绪也逐渐飘远,因为扭着头,自然没留意到原丛荆已经接完了电话,缄默不语地看着她的侧脸。
“尹丸丸。”他低声唤道。
尹棘随口应道:“嗯?”
原丛荆无奈地抿起唇角,松开被他攥入掌心的那只柔腻又小巧的手。
尹棘这才回过神来。
刚转过身体,要看向他。
男人也顺着尹棘的视线,看向夜色里,那越来越近的酒店大楼轮廓。
尹棘转过头,和他对视,不解地问道:“什么心愿啊。”
话落,漆黑的迈巴赫已经停在C家酒店的泊车处,有制服俨正的礼宾人员正朝这处走。
下车之前,男人突然贴近她的脸庞,抬起手,将拇指按向她被他亲到酥麻的唇瓣,慢条斯理一寸寸地抚弄着,他的嗓音低低淡淡,厮磨着她的耳膜,说道:“丸丸,第一次和你来到这里时,我就在想,真的不想和你约什么会。”
尹棘的眼神微微一变。
他突然偏过头,咬住她的耳朵,喑哑又说:“就该直接带你离开餐厅,把你抱进我在这里的房间。”
尹棘单手反旋,撑着墙,勉力站稳。
章序松开她,转身去开灯,阖上窗,室内明亮后,他走过来,在距她几步之遥时,站定。
他的气息,仍然低沉,身后是被暴雨冲刷的落地窗,透明的玻璃,被淅沥的雨点啪嗒啪嗒敲击着,西装有凌乱的褶皱,但无需整饬,依旧勾勒出劲窄的腰线,显得身形修长而挺拓。
近观他真人,比隔着荧幕端详,还要赏心悦目,骨修秀敛,轮廓深隽。
很符合东方审美的俊雅。
可此时,流露出的目光,却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危险和复杂。
尹棘呼吸紊乱。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求原丛荆扶扶她时,一条修长而有力的胳膊,已经担起了她的腿弯,男人将她横抱起来,步伐沉稳,往门边走。
尹棘熟练地环住他的颈脖。
莫名想起,西方的婚礼似乎有类似的习俗,在进洞房之前,新郎是要将新娘抱进去的。
她不清楚原丛荆知不知道这个习俗。
但在阴差阳错地完成它后,心里还是涌起了淡淡的喜悦感。
“自己还能走吗?”原丛荆将她放在地面,淡淡地问。
男人倾俯着上半身,将她禁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喉结微微滚动,发出色气又难耐地低嗯,弄得尹棘的耳膜很痒,等松开她时,他嗓音透着哑,问道:“又躲我?”
“没躲你……”电梯经由特殊设计,在急速攀升,尹棘的大脑晕晕乎乎的,双腿也有些发软,颤声道,“我的手心出汗了,不舒服……”
话落,男人无奈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