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地延寻此刻真是恨极了拓跋勿希,自己马上就要占领王庭了,却被他全毁了。
他至今也想不通拓跋勿希反水的原因,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自己合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迷惑自己而已?
即便这样他也想不明白拓跋勿希为什么要帮拓跋骁,就算怕拓跋骁没死回来报复,他站在一边看着不行吗?自己夺下王庭对他只有好处。
但现在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再继续下去他就要败了。
可地延寻绝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败亡——
“撤!”
“给我往东撤!”
姜从珚在西边,拓跋勿希在北边,南面又是胭脂湖,他们只能朝东撤。
“拦住他,别叫他跑了。”兰珠忙喊着追了上去。
人马太过混乱,又是半夜,四周黑漆漆的,王庭周边的帐篷被踩踏、被点燃,还有没及时撤离的牧民和牲畜不幸卷进混战被踩踏致死,场面堪比传说中的恶鬼地狱。
何舟不知道诡计多端的可地延寻有没有留后手,或者走投无路之下决定背水一战趁机抓女郎当人质,他怕乌达鞮侯那次的事重演,不敢把所有兵力派出去,仍把大部分人手护在姜从珚身边,于是只有拓跋勿希的几千人能全力阻击可地延寻。
叛军两面受敌,但人数占优势,终究还是撕开了道口子。
然而,他们刚逃出包围,正要回老本营,却迎面撞上另一支军队。
大地震颤起来了。
远处的天空隆隆作响。
鏖战一整夜,天际处已经吐了几丝鱼肚白,借着微弱的晨光,只见远处的草原上一大片黑影正在急速逼近,犹如咆哮而来的巨兽,正张着狰狞的血口。
可地延寻猛地勒住马,举起手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下。
他朝那黑影看过去,等离得近了,看清为首那道高大的身影后,他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拓跋骁!
他回来了!
他不仅没被困住,还打败了自己后续派去在路上埋伏他的人这么快就赶回来了,难道真的有这样的天才,无论中了什么埋伏都能打胜仗吗……
拓跋骁疾驰回王庭,远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屋舍、帐篷被点燃,火光冲天,王帐四周烧得最旺盛……到处都是举着火把混战的军队,人马相互踩踏,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果然有人图谋造反。
她呢?她有没有事?
拓跋骁浑身血液被冻住,却又在下一瞬急速涌向四肢和皮肤,让他筋脉暴起,凸起蜿蜒又狰狞的线条,五指死死握住银枪,骨节噼啪作响,气力之巨几要捏到变形。
王庭东面的路被可地延寻的人马霸占,两支队伍相接,拓跋骁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更不怕危险,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只想第一时间赶过去,找到她,抱住她,亲到她,确认她还好好地他才能抑制住心底的暴虐和恐慌。
可地延寻见他朝自己杀过来,连忙往手下中躲,没想到他竟看都没看自己,直接冲到了队伍中。
拓跋骁只有一个人,他们合起来围攻他的话很有机会伤到他,要是运气好说不能还能射中他要害,可他们本就是败军,人心惶惶,又见拓跋骁高大雄壮的身影携着雷霆之势杀过来,周身的杀气好似已经凝结成了实质的利刃,闪电般劈开队伍,众人不由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上千人的队伍,竟没有人敢主动出手,任由他就这么穿了过去。
可地延寻疑惑了瞬,然后庆幸起来。
不管拓跋骁因为什么原因没跟自己交手,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他忙想突围逃走,可拓跋骁不理会他不代表他的手下的人会这么放过他。
一部分人跟着拓跋骁冲进王庭,剩下的全都挡在东面堵住了可地延寻的去路。
拓跋骁一路穿过残破的王庭,直奔她的寝帐,只见原本高大的帐篷已经被焚烧成一堆黑炭,他心下一沉,随手抓了个人,厉声问:“可敦呢?”
他一双青碧凤眸里满是骇人的血芒,极速逼近带来的压迫感让被问话的人吓得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拓跋骁正欲发作,阿隆及时来报,“王,西面有大队人马在交手,可敦可能在那里。”
“走!”
拓跋勿希正在跟阿史那兀鹫的人混战,可地延寻自己跑了,却还留下大队人马给他断后。
双方死伤惨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乱七八糟的尸体,更被来回的马蹄不断踩踏,断肢、内脏流了一地,赤红的鲜血在飘忽闪动的火光中刺得人眼生疼。
阿椿阿榧都有些受不了,捂着嘴抑制着要呕吐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