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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睦愣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你香妃啊你?”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杨糕“腾”得又站起来了,“也不能算香吧!就是不臭啊!只能说是不臭啊!”
陈睦已经拿手机查了起来:“网上说有遗传因素,你爸妈有这样的吗?还有说跟饮食有关的,香料、香草、水果……你吃这些吃得多吗?哎,你别走啊,再让我闻闻。”
陈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逮着他的手腕一把把他拽过来,鼻子贴在那手背上嗅个没完:“哇哦,好牛啊你,怎么做到的?你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吗?那你打人的时候岂不是很没气势?手一挥香味先过来——我的妈呀可算让我遇上一个这样的了,来来来给我一巴掌来……”
说着话抬头看了一眼,杨糕被她拉扯得已经坐在了她身边,表情阴得像要冒火:“我真给了你不能还手。”
陈睦这才撒开爪子:“那不行。”
杨糕把手抽回来,冷着脸抚了抚手腕,像是嫌脏。
有时候他还挺能理解那个叫徐来的男人,因为当人面对陈睦的时候,上头下头都是一阵一阵的,时不时地就会怀疑“我是真的喜欢她吗”“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啊”。
陈睦见惹恼了,这才换了个方向睡,嘴里还捣鼓:“这就上火了,真没劲——你回去吧,行程真不定了,明天路上再说。我好多了,要睡觉了。”
而杨糕脑子一乱,在想好理由之前就脱口而出:“我能在这儿睡吗?”
陈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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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糕赶忙解释:“因为高反的事情可大可小啊,我怕你夜里又有什么事。”
“我不吸着氧呢吗?”
“万一夜里没气儿了呢?而且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我想陪陪你。”
陈睦终于开始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儿了:“滚啊,我心情好不好关你屁事,你看我现在还像心情不好的样子吗?”
“挺像的。”杨糕一脸认真,声音里还故意带出几分孩子气,“这没什么吧?你不是说徐来哥哥晚上也进过你房间吗?还有你在他家喝醉了什么的……”
“靠!好诡异啊!你为什么要叫他徐来哥哥?”陈睦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又给他背上来了一脚,“他进我房间那是有正事跟我说,你有什么正事吗?”
“我就是看你刚才哭得厉害……”
“谢谢,我现在没事了,赶紧走别逼我抽你。”
“我……”
眼看陈睦神情疑惑又警惕,杨糕知道要是就这么走了他可能这一夜都别想睡着——他在陈睦眼里将是个彻头彻尾的登徒子,他们明早见面将十分尴尬,他们之间就要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死嘴,快编啊!
那一刻杨糕脑中仿佛过了一个剧烈的头脑风暴。
然后他说出话来:“姐,我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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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合理。
陈睦大大地松了口气,主要是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儿,像是真怕。
她到底还是挪了个地方出来:“你小子睡觉老实吧?”
杨糕真不知道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一边飞快地背对她躺下,一边应:“我老实的,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
“不打呼噜吧?不满床打滚吧?”
杨糕嘴巴一个拐弯:“绝对不会打呼噜不会打滚!”
陈睦瞄他一眼,也背过身去,嘴上吐槽:“你也够愁人的,身上那么香,还怕鬼,你平时在学校不受欺负啊?”
“……我这个个头谁没事欺负我啊。”
“也是。”陈睦应一声,伴着枕边人身上的香气,困意如潮水般袭来。
他们订的这家酒店外观虽新,但内部陈设略显老旧,还是十来年前时兴的装修风格。厚重的地毯,笨重的老式书桌,年代久远的黑皮沙发,还有两个板板正正的床头柜。它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敷衍,仿佛等候着某个人在这里常住,在各个抽屉内摆上常用物件。
但它又必定只是旅人的匆匆一站而已。或许只有睡前一刻才有心思略加欣赏,醒来后又要速速启程。
背后隐约传来男孩乖巧又轻盈的呼吸声,似乎是迅速地进入了深睡眠状态,快得让陈睦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