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蕙多少是存了几分故意,将那领口系得极高,几乎是只露出了一张脸给他。
“妾觉得冷。”她垂眼道。
这明晃晃的挑衅并未将晏翊激怒,他敛眸冷笑,“无妨,孤命人去备池房,那池子里的水正好可以驱寒,往后在池房也是可以。”
晏翊说完,便要出声唤人,宋知蕙却是心头一紧,赶忙拦道:“不必,妾不冷了。”
说着,她赶忙脱去了最外层那件裙衫,只着一件单薄里衣,便朝晏翊道:“王爷,开始吧。”
晏翊缓步来到屋中,望着缩成一团的宋知蕙道:“昨日成效不错,孤未曾惹你畏惧,今日便依旧如此,可好?”
宋知蕙点了点头,正要用红绸去遮眼时,却见晏翊拿出一支毛笔。
见她细眉拧起,晏翊不冷不淡道:“怎么,你可用它来触孤,孤却用它触你不得?”
宋知蕙哑然,只好继续用红绸先将眼睛遮住,只这一次,她系的时候故意松散了一些。
晏翊不动声色来到榻上,那沾了水的笔尖将昨日羽毛所触之处,皆走了一遍,但因宋知蕙已有了准备,那双膝紧紧环在身前,挡住了去处。
只是短短片刻,她又一次来挑衅他。
晏翊匀了几个呼吸,再次压住心头那团火,用笔杆在她耳后画过一笔,带着湿润的微痒让她缩了缩脖子,索性将脸也埋进了膝前。
墨发从她身后滑落至两侧,其中一缕发丝落在了晏翊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呼吸再次凌乱。
晏翊反手轻握住那捋发丝,从前用这墨发时那种怅然的舒意,瞬间涌上心头,那衣摆下早已意动之处,已随着他的呼吸而隐隐起了跳动。
可就在此时,红绸倏然松开,从宋知蕙眼前滑落。
抬眼的刹那看到晏翊就在面前,且手中还握着她的发丝,宋知蕙很合理地开始惊叫起来。
她惊恐地落下眼泪,不住朝着床尾蜷缩,这逼真的程度比戏台子上那些名角还要让人信服。
可晏翊并未离开,而是坐在榻上冷冷望着她,“待你哭累了,孤再继续。”
“王爷!”宋知蕙涕泪直流,哭求他道,“放过妾吧……求求王爷了……王爷不是说了……不会强求,若妾害怕就不治了么?”
晏翊知她定是故意将绸带系的这般松,待他上前之后,稍一晃动那绸带便会松开,到时只需如眼前一样装作受惊,便能让他不得不离开。
感受到宋知蕙再一次的挑衅与愚弄,晏翊心头的火气还有那久忍的念想在这一刻几乎要爆发而出。
“王爷……求求你,妾真的害怕……”宋知蕙也低了语调,抬起那泪眸朝他望来。
眸光相视的瞬间,晏翊心口那股烦躁再次翻涌而出。
他忍了这么久,还能耐下心来陪她演,昨日他胀痛成那般模样,不还是没有将她强要,结果她倒是好,这才第二日便沉不住气了。
晏翊越想那脸色越沉,他手中的毛笔直接断在了他的掌中。
宋知蕙听到声音,抬眼扫了一下,随即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陡然失了血色。
她得心症是假,但畏他却是真。
晏翊看得出来。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沉着那骇人脸色大步而出,来到外间后,扬声让门外那两个进屋伺候。
云舒跑去拎热水,安宁则进到里间开始安抚宋知蕙。
晏翊坐在罗汉椅上,拿起手边早就凉透的水,全然灌下,试图浇熄心口的那团火焰。
“娘子别怕,是奴婢来了,奴婢陪着娘子,不会有事的。”里间先是传来了安宁的声音,随后便是宋知蕙哽咽地回答,“我是真的怕……怕他将我放入坛中,也怕他手起刀落,让我身首异处……”
晏翊那团火似是更旺。
他对她这般,她却将她同那二人比。
“怎么可能呢?”里间的安宁不似云舒,虽听说过晏翊狠戾,却未曾亲眼所见,恍然听到宋知蕙这般说,便连连摇头否认,“那都是娘子做的噩梦,做不得准的。”
“不是梦……是真的……”宋知蕙声音里透着绝望,“他说过会亲自将我割喉……他说过的……呜呜……”
那是年初上元日当晚,就在他书房中,他用那鞋靴抵在她下颚处,让她抬眼与他直视,一字一句地说,明年今日,他定要将她亲自割喉。
帘子两端,皆有了一瞬的沉默。
“不会的。”安宁的声音打断了这份沉默,“王爷多宠护娘子啊,怎么舍得伤害娘子,你看看这么多年来,有哪个娘子能住进王爷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