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用兽血和矿粉制成的膏泥,在面部和上身,画出古朴粗犷的纹路,接着拔下发簪,踢掉鞋子,扮得宛若古时野人,仪式感拉满。哐当一响,他又取出根木杖,重重磕在地面。在祝百寿心目中,纵然宁归素质惊人,书好像读到了狗肚子里,但形象仍是很风流倜傥的,见宁归扮成这副模样,不禁揉着络腮胡笑起来。正欲施展祈术的宁归,顿时停住,神情郑重地转向祝百寿。“看我做什么,你干你的活。”宁归一本正经:“你得跪下来。”“为什么?”“你是随州祝家的子弟,总应该听过朝廷祭祀的规仪,参与祭祀皆须跪拜,古神虞祈术和祭祀大同小异,施术间也需要虔诚跪拜,你就当成你家祖宗死了那么庄重。”从前没少被宁归戏弄,祝百寿在这方面智慧大增,将信将疑道:“别他娘胡扯。”宁归很是严肃:“人命关天,我怎么拿这种事胡扯。”“真的?”“姓祝的,你要再这么磨蹭,事就别办了,等陈问下令攻城,咱俩就去做先锋,幽冥路上陪着小陆,来世再做兄弟。”读书人就是比修仙界草莽坏,如轩辕鲜明身份被误会,无非是甩祝百寿一耳光,但宁归不仅骂了祝百寿,还能让祝百寿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人。这就是知识的力量。祝百寿慌忙跪倒:“别别别,还是赶紧跟小陆沟通。”“我施展祈术期间,你必须保持肃穆,否则被打断了,我得休养好几天,才能再次施展。”这点宁归倒没有愚弄祝百寿。交待完毕。宁归依次点燃摆成阵型的血晶土,在中间摆上陆缺的塑像,接着口念祭词,围着火焰举杖而舞。跪在旁边儿的祝百寿谨记叮嘱,不愿意发笑,只是宁归又唱又跳模样实在搞笑,有点忍不住。无奈下。他只得把古怪祈术当成白事来看,就当是宁归挂了。这么一想,肃穆多了。随着宁归绕着血晶火举杖而舞,念出晦涩难懂的古神虞祈词,血晶火的火苗有规则跳动起来。只觉无形涟漪从火阵中晕开,陆缺的石质塑像就闪起灰蒙蒙的气息。见此。宁归停住脚步,顿住木杖,全力凝聚灵识,沟通陆缺的精神世界。他脑海里响起嗡嗡声,约莫半刻后,便见陆缺的精神身影显现于面前,小陆果然还活着…“小陆?”陆缺的声音很急促,言语更简短:“没死,眼前有麻烦,先掐断祈术,过后我会去找你们。”宁归意识到陆缺正面临困境,立即收神退出精神世界,脑海里轰的响了声,脸色变得颇为困倦。休息片刻。宁归向跪在地上的祝百寿招手:“起来吧,刚刚已经和小陆沟通过。”“他怎么样?”“能建立沟通,就说明他性命无碍,不过眼前可能有麻烦缠身。”“他在哪儿,咱们过去帮他。”宁归摆摆手道:“以小陆的心机和手段,遭遇铁杖古巫尚能保全性命,绝对也能处理现在遭遇的麻烦,咱们过去找他,或许帮倒忙。”祝百寿还是有几分不放心:“那等你休息几天,再用祈术跟他沟通。”“当然。”“我去告知苏前辈和小香,也免得他们白白担心。”宁归没好气地拉住祝百寿衣角:“你是想让我死吗?目前局面什么,各宗各修行世家,都有人死在浊齿犬和铁杖古巫手里,别人要知道我会古巫的祈术,十有八九要把我当成古巫的余孽,架火上烧死,别把人想的太善良。”祝百寿闷着头琢磨会儿,觉得有道理,又问道:“咱们接下来做什么事。”“听陈问的号令…”“你不是说,小陆和陈问存在有竞争关系。”宁归扶着椅子背坐下来:“没错!可我们九溪学宫本就和凤栖山关系更近,在仙城里的同门,也全部站为陈问站台,我能唱反调吗?”“真复杂。”“修行就是摊烂泥地,关系错综复杂,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你不用操心,你安心等小陆就行。”祝百寿轻轻叹气,对他来说,由谁来主持北冕仙城的大局无所谓,只要两位兄弟和众位道友能平平安安地回到人间界,比什么都强。………脚步声沉重,呼吸急促,陆缺正在满目疮痍的山峰上急奔,身后跟着两头凶悍的浊齿犬。那天站在峰顶了望仙城主城,还没来得及下山,他就遭遇到了两头浊齿犬。体内堆积的寒气没有化解,灵气流转缓慢,无法施展仙武,只能仓皇逃命。如果只有一头浊齿犬,陆缺拼着再次身受重伤,以乾坤化气壶炼化,也能脱困,但面对两头浊齿犬就没什么办法,很可能一头还没炼化完,第二头就杀过来。这种拥有共智,配合紧密流畅的异兽,委实难对付。陆缺已经连续疾驰一天一夜,也就在冰雹降临的时候,能躲进三足鼎炉喘口气,而逃跑的位置始终在山上。因为山峰地势起伏,怪石林立,浊齿犬的行动会受到限制。到了平地,现在的陆缺跑不过浊齿犬。耳畔风声呼啸如雷,陆缺从嶙峋的怪石中疾速穿过,由于连续疾驰,气血和体内的寒气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剧烈交锋,每条肌肉每根神经都在抽疼。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体内堆积寒气也在逐渐消磨。力量正在复苏…师侄师兄不幸惨死,陆缺悲怒交加,又被浊齿犬撵的这么狼狈,心里的火气早就蹿起来,浑然不顾身上的疼痛,一心想的都是暗暗恢复实力,反杀浊齿犬。宁归用祈术沟通,他根本来不及说太多话。一念闪过。背后骤起凛冽冷风,陆缺知是浊齿犬施展出冰霜吐息,顿时拧转身形,从几块怪石之间缝隙穿过去,改换奔跑方向。砰!陆缺刚刚逃出三丈,身后响起剧烈的撞击声,一头浊齿犬扑到怪石上,利爪扫碎怪石棱角。但总是被陆缺躲了过去。………:()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