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身上本就烫,这双手又太凉,如冰炭相接,凉得赵珩一震。
“嗯?”
指尖贴上耳垂,先是慢条斯理地捻,而后半个掌心附上,严丝合缝地轻轻罩住了。
修长的十指顺势插-入皇帝发间,他倾靠过去,低语道;“臣却希望,陛下除了臣的声音,谁的话也听不见,听不进。”
赵珩身边有他一个便好,何必再要那些无足轻重但扰人的东西?
因为被掩住了耳朵,姬循雅的声音听起来愈发低柔,混杂着掌心与耳朵擦磨起的鸣音,含混朦胧得如在梦境,勾人沉溺其中。
可这不是梦境。
这是帝王的寝宫,外面不仅有侍卫宫人静候吩咐,更立着个貌若恭顺,身份尊贵的李世子。
赵珩压住了姬循雅的一只手,轻叹一声,“做妖妃也没有你这么做的。”
姬循雅不悦地扬眉,“臣可不是妃妾。”
赵珩无言片刻。
你应该在意的不是这个吧!
“陛下?”外面又轻唤道。
赵珩只能感叹幸好寝宫正殿内还有隔断阻障,能让李世子站在殿内说话,不然在殿外门口一遍遍唤皇帝,未免太不像话。
姬循雅目光泠泠,望向赵珩时依旧柔和动人,“陛下,李世子仿佛不愿意离去。”他将下颌抵在赵珩颈窝,以这个算不上舒服的姿势贴着皇帝的面颊。
赵珩觉得姬循雅这姿态同他少年时听的志怪故事中,悄然出现在人身后的鬼类也无甚区别。
“臣以为,李世子不见到陛下不会离开的,”线条锋利的唇贴上赵珩,“陛下,要不要拨冗见李世子一面。”
缠绵地、循循善诱地蛊惑着。
他低语,“就这样,让您的臣子看看陛下现在的样子。”
赵珩扬眉。
姬将军说得绘声绘色,实则无非在逗弄皇帝,想要自家陛下含怒地斥责自己一句,亦或者,双眸含泪,无力地瞪他一眼。
但他显然低估了皇帝陛下的脸皮厚度。
赵珩闻言,细细思索了片刻,顺便抬手把姬循雅要送过来的吻拨到了一边。
在对方定定地盯着他脸看的时候,赵珩点头,“姬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来,与朕……”
话尚未说完,一只手立时从后面伸来,一把捂住了赵珩的唇。
触感冰凉,微微有些湿润,简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唔!”
赵珩有一瞬猝不及防,睁大了双眼。
旋即他才缓下来,心道这和养了个水鬼有什么分别。
“陛下。”姬循雅的声音沉沉。
赵珩弯眼,含糊道;“朕与李卿皆是男子,无需回避,怕什么?”
语毕,便觉得唇间力道发紧。
赵珩余光瞥过姬循雅幽暗的双眸,惊叹于他当真无一处不好看,就连眼底不知何故泛起的血丝,配上这双黑沉沉的眼睛都显得分外摄魂夺魄,于是非但不收敛,轻轻去掰姬循雅手,给自己喘息的余地。
“还是景宣觉得朕衣冠不整为外人看去了有失体统?”赵珩笑:“朕昔日行军打仗时哪有这么多讲究,景宣,卿卿,”手被姬循雅攥住,“娶妻娶贤,卿当贤德恭谦才是啊。”
腕上被他手指不轻不重地捻了下,“若有这样贤良的皇后,臣还真想见见。”
话音未落,却听李世子缓声道:“陛下,”迟疑一息,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吸了口气,“臣知道陛下更属意明公子,但,臣待陛下的心意始终未变,无论有无名分,臣想留在陛下身边,请陛下容臣,再放肆一次。”
李默这话说得既含蓄小心,又放肆大胆。
谨慎在于,他只说自己倾慕皇帝,而只字不提国事,而大胆在于,他竟又直言阐明了一次自己的心意。
更属意明公子?
什么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