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煦卸了劲,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扶手上,喘着气,脸红得不像话,心脏躁动得让他怀疑下一秒是不是就要跳脱出胸膛。
沈确用指腹摩挲尹煦泛着迤逦水光的嘴角,嗓音暗哑,似在蛊惑:“你现在明白了么?从你最初纠缠我开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没兴趣跟你做朋友,因为我喜欢你,我没法只把你当做普通朋友来对待,我想对你做的是比这更过火的事。我想跟你谈恋爱,我想跟你牵手拥抱接吻,我想跟你上床,我想跟你亲密无间,你敢吗?”
尹煦被这个过分直白的问题问得颅内炸开,耳根红得能滴血。
点头或是摇头,他回答不上来。
就像是面对一道野蛮生长的压轴难题,是他从未涉及的领域和命题,脑中千万条线毫无逻辑地交织在一起,一团乱麻。他握着笔,迟迟不敢落下。
这题太重要,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而他甚至分辨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先写个“解”字,过程和答案容后再议。
尹煦垂着头,不自觉攥紧自己的衣摆,有些不敢看他,尽量组织语言开口:
“沈确,我不觉得你恶心,只是我我现在有点乱,没法给你答案,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沈确看着他沉默半晌,垂眸敛下眼底的失落、心疼与自责。
他起身拿起包和外套,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神色:“你不用逼自己考虑这些问题,我喜欢你的事你假装不知道就好,反正我从没指望过能跟你在一起。就这样吧。新年快乐。”
纠结
门打开又合上。
出租屋内重归寂静,尹煦愣在原地,脸上燥热的温度隔了好久才慢慢降下来。
窗外的烟花仍在一簇接一簇地绽放,炸得他愈发心烦意乱,胃里不自觉地隐隐抽痛起来。
什么跟什么、什么跟什么!
尹煦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复盘一遍,他发现沈确的脑子好像没比他清楚到哪儿去。
不然为什么要一面说着喜欢他,一面又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要跟他绝交?
这到底是谁在耍谁?
沈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骂了自己也骂了他,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自己给自己宣判死刑,正常人的告白流程是这样的吗?
凭什么他一副委屈得要死的模样,那我呢那我呢,平白无故被人亲一口是怎么回事,我一个直男为什么要承受这爱情的洋罪!
好想骂人好想揍人。
尹煦越想越来气,他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刚刚只顾着震惊,忘了跟沈确打一架了。
他从沙发上扑腾起来。
不行,这题太难了,脑子太乱了,先睡觉吧,明天再想!
尹煦胡乱地洗个澡后躺到床上,脑海里却在不由自主地反反复复播放着昨晚沈确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分温度,搅得他不得安宁,几乎失眠了一整夜。
-
第二天,尹煦是被窗外的炮竹声吵醒的。
他慢吞吞地掀起眼皮望着天花板,意识仍处于半梦半醒间的混沌状态,半分钟后,他的思绪才渐渐回笼,发现自己的掌心和后背有些黏腻,明明是冬天,他却出了一身汗。
摸起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肚子在叫饿,尹煦爬起来洗漱完,打开冰箱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然后就看到了一盒饺子——是沈确昨晚送来没吃完剩下的那一半。
尹煦眼皮跳了跳,猛地把冰箱门关上了。
所以沈确昨天真的来过,还莫名其妙跟他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