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漫漫垂着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可怜人看。
唐愿继续道:“也是在后来,我听朋友说隐寒寺有位高僧,说是也有一位瞧不出病因的小男孩,去寺庙里住了几个月,喝着强身健体的中药,还真就好转了,原本我是不信这种沾着玄学的事情,可是看着一一日渐消瘦的脸,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还是带着一一去了隐寒寺。”
陈一归对这段记忆还有印象,只不过记得的都是在隐寒寺的打坐,以及闻着就犯恶心的中药。至于唐愿口中的病痛,已经记不得了,四处求医问药倒能记起来点。
他余光望着涂漫漫,看到对方紧张时的标志性的咬唇后,薄唇勾起来。
唐愿说起来仍心有余悸:“好在结果是好的,说不上来是隐寒寺的环境影响人,还是煎的草药起了效果,一一的精神状态日渐好转,约摸着养了一年光景,就和正常小孩一样健康,就是话更少了些。”
涂漫漫若有所思。无论是陈一归的病因,亦或是两人重返高中的契机,看似都与隐寒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她最后一次去隐寒寺时,慧生大师语意不明的暗示,看来她还得再去一次。
“快到一一生日了。”唐愿看着陈一归,又向涂漫漫解释道:“每逢一一的生日我们都会去隐寒寺,就是为了求一个平安,在九岁时,慧生大师说一一在十七岁时命里有一场劫难,请高人给我们算了一卦,指明了一个小镇,就是你的家乡未来镇,说十七岁时把一一送到未来镇,就能冲掉一切劫难。”
涂漫漫呼吸一滞,她想过陈一归转学另有原因,毕竟隔壁的小洋楼落成好几年,一看就知道早有准备。可这件事仍与隐寒寺有关,甚至是慧生大师指点,她找不到所有事情的关联,总觉得这一切奇遇的背后有一团拨不开的迷雾。
唐愿还能回忆起细枝末节:“办理转学时,班主任还劝过我,说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这时候改变学习环境是一大忌。我都知道,但是我赌不起,还好一一争气,成绩差到没有退步的空间,减轻了我的负罪感。”
她是不折不扣的乐天派,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也多亏了转学,一一才能遇到你,你当真是我们家的贵人,改变了一一的人生轨迹,愿愿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谢你。”
涂漫漫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陈一归伸展了一下手臂,适时结束对话:“妈,以后再留着分享,我的福星累了,我带她上去收拾收拾房间。”
唐愿啪的合上相册:“行行行,快去。”
她巴不得两人独处培养感情,目送着两人上楼的背影,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欣慰。本以为陈一归这辈子没七情六欲,要当一辈子老光棍,谁知道春心萌动,带回来这么好的姑娘。越想越开心,不行憋不住了,她拿出手机这就开始与人分享。
三楼的两间卧室正对着门,洗手间在最左边,剩下就是开放性的客厅,入眼就是能容下四五人的皮质沙发,以及一个躺椅。
视野及光线都是绝佳,小巧的茶几上摆着插着新鲜的花束,看得出是精致布置的。
涂漫漫对奢华接近麻木,见怪不怪地移开视线,她耷拉着眼神,从方才就有些心不在焉。她接过陈一归手里的购物袋,眯了眯眼睛:“有点困。”
陈一归看着她不想再说什么的疲倦样,没再多问:“好,你先休息。”
唐愿因工作出了家门,整个大别墅,除了李阿姨便只有他们两。
涂漫漫的不在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草草吃了两口,便到了三楼的沙发上,找了几张适合陈一归难度的题型,监督陈一归做题。
五道选择题,陈一归做错了三道,他嘶了一声:“失误。”
涂漫漫状态仍不在线,简短地讲了一下步骤,搁以往这种低级错误,她都要陈一归做一个小检讨,这会儿显然没什么心情。
“在想什么?”陈一归指尖转动着中性笔,还是开了口:“有心事?”
涂漫漫迟疑下了,这个问题如果压在心底,是会失眠的程度。她抿了下唇:“慧生大师说你十七岁有场劫难……”
陈一归耸肩,全然不在意:“按他要求搬到你家附近了,已经躲过去了。”
“可是,”涂漫漫掀起眼皮,笑得很勉强:“你觉得你躲过去了吗?”
她说的含糊,陈一归却听懂了,他放下手中的中性笔,双手交迭放在桌子上,眼神专注又认真:“你是我的福星,这句话我可以说无数遍。”
涂漫漫咬着唇,停顿一秒,又笑着自嘲:“我小时候都是听我奶奶叫我灾星,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吉利?”
“九九,”陈一归忍着心疼,用无比确定的语气陈述:“你不再是小七了。”
涂漫漫微怔一下,眼里的怀疑变得坚定,继而真心的笑了起来:“谢谢你,陈同……”
“停。”陈一归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佯装不满:“都来我家做客了,称呼能不能别那么疏远。”
涂漫漫歪了下脑袋:“那我,叫你一一?”
陈一归原本是想一步步循序渐进,先从陈同学变成本名,后面再继续谈条件。没想到涂漫漫开口就是王炸,少见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一,”涂漫漫难得占据上风,一扫整天的阴霾,双手拖着腮,眼也不眨地看着对面:“你好像脸红了。”
要命。陈一归顿感呼吸不畅,望着女孩一脸狡黠的模样,想试图拿回主导权,又痴迷这张明媚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