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一声,不吝嘲讽之语,“看啊皇叔,时候到了,报应来了。”
兆王的胸口上下起伏,喉间发出了“赫赫”的怪异声响。他张着嘴似要反驳,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涎水正顺着他松弛的皮囊往下滴落。
我嫌恶地将剑收了回来,看他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冷哼一声,扭头对着候卫军吩咐道,“过来几个人,将他连着褥子一块拖到外头扔雪里去。”
让这贪谋权势的东西死在龙床上岂不是便宜他了。
再者,这地方,日后我还要呆呢。
虽然床肯定会让人换一张,但若是叫他在这儿咽了气的话,每每想起来都会让我觉得无比晦气。
“是。”候卫军手脚麻利地将人拖走了。
我信步出殿,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色,有种尘埃终将落定的恍惚。
“摆驾,去前朝。”
紫宸殿外的蛮族护卫在我到达之前便已被候卫军清理得干干净净,此时门口空无一人。
在我的授意下,紧闭反锁的沉重门扇被绣衣轰然破开。天光落入了烛火全熄的昏暗大殿内,映照在被蛮人强压着跪倒的数位官员身上,于他们面前拉出了一道道长长的黑影。
跟在我身侧的闵言指尖微动,暗箭倏然从他的袖间飞出,将正举着长板要朝徐文杰身上打去的蛮人击倒在地。
接二连三的声响将殿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连背上挨了一记狠打,伏在地上倒抽着气的容喻都强撑起上半身,拧过头朝门口望了过来。
瞧见是我,他扯着嘴想笑,却不料事与愿违,我眼睁睁看着冲着我呲了呲牙。
“……”
我默默移开了视线,朗声问坐在龙椅上歪着脑袋的那人,“圣子大人睡了好些天,怎么气色还这样差,莫非是还没睡足?”
圣子半阖着眼,支着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被我一提醒,他瞬间想起了那段刚要抛到脑后的被拖在梦中进退不得的日子,苍白的脸上逐渐多了几分血色。
被气的。
但他本人要比他的替身稍微有城府一些,知道我是在故意激他后,很快便敛了怒意,唇边泛起一抹森然瘆人的笑容。
“有闲心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护国寺看看你那少御,”圣子微微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在他变成冰魄人之前见上最后一面。”
蛮人居然还正正经经地给这些鬼东西起了名。
我站在原地没动,从容不迫地回了他一个笑容。因为我知道,要慌的人并不是我。
在从颂安殿过来的路上闵言就得了消息,与我说过情况了。
由于今日日落时罗盘便会失效,虞殊便提前出了桃花谷。谁料恰好遇到了潜入的刺客,被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蛮人自知失势,此次动手来了不少人,破有种倾巢出动、背水一战的决然。
但一看武僧和候卫军联手后,我方依旧占了上风,他们不由地动了歪心思,玩了一手声东击西,暗中派人去虞殊所在的大殿放了毒烟。
令闻端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护着虞殊先回了谷内,准备等解决完这些刺客再让他出来。
没成想,被他杀死的刺客倒下时意外撞到了摆在架子上的罗盘,进桃花谷的入口突然就消失了。
所幸罗盘无碍,人也无碍。
让虞殊待在桃花谷内也好,起码那里比外界要安全很多。只是,分隔数日,我很思念,他定然也是。
想到本该今日就能见面,现在却还要硬熬一个月,我对蛮人的不爽已濒临极点。
圣子瞥见我们对他的话语无动于衷,与他预想中的慌乱完全不同,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刺客没得手,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废物。”
他白着脸喘了口气平复心情,片刻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小瓷瓶,举在面前眯着眼细细欣赏。
那是他提前留好的后手。
“这里面装的是天医新制的毒雾,只要打开,便能叫这一屋子的朝臣都变成冰魄人,”圣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低着头慢悠悠地绕过汉白玉柱下了台阶,“备车马,让我带我的人离开,我便不动手。”
候卫军统领抬起了弩弓对着他,无声地威胁他别再朝前靠近。
但圣子领会错了意思,他以为对方是想杀了他。
“我劝你最好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