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弦月告诉我,“桃花林深处有一方国师留下的罗盘,用之可使桃花谷与京城外的某处宅子相连通。”
“嗯?”我的眼睛亮了一下,“那岂不是随时都能前往京城?”
他摇了摇头,说罗盘有限制,“开启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每次连通能维持五日,且每月只能开启一次。”
这样的东西用起来受限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它的作用实在太妙了。
十日,也就是说,有这东西的帮助,我完全能赶在兆王死前回京。
“它需要用金乌石吗?”我问道,“要的话明日便让令府的家仆送来,尽快开启它,越早越好。”
“应当是要的,但具体如何草民还没仔细研究过。”
楼弦月说他晨起后便去林中看看。
这会已至丑时,天色确然已晚。送走神医,陆听留下来继续与我讲述京中的情况。但一连数桩心事皆有了着落之后,骤然的放松让我听着听着忍不住开始犯困,眼皮直打架。
一是习惯使然,往常这个时候我和虞殊都已就寝了;二则是因为昨夜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噩梦,没休息好。
“先到此为止,旁的事明日再聊吧。”虞殊听到我打呵欠的声音,温言打断了陆听的叙述。
“哎好,”陆听定睛瞧见我都快把头磕到桌上了,连忙收住了话头,“臣告退。”
我强行打起了些精神,在他走后将门锁了,而后扶着虞殊将人带到了床榻边。
幸而来桃花谷前,我们已在令府洗漱沐浴过了,否则这会困得神志不清还得再折腾的话,我说不定能在洗脸的时候栽进盆里,表演一场倒栽葱。
“睡吧。”虞殊摸索着为我盖好被子,温柔地在我的脸颊上印下了一吻。
我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习惯性地握住了他的手,心里想着要调整个舒服些的姿势,可身体却由不得我来操控,下一瞬已直接沉入了梦里,倒头便睡着了。
呼吸正逐渐变得平稳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轻笑。身侧的人动了动,将我纳入了他的怀中。
药香满盈。
“……”
再睁开眼时,外头已是阳光明媚。
林间鸟鸣声声,清风过时枝叶扑簌作响,细碎的交谈隐隐绰绰地从窗缝间透入……所有的动静交织在一处,不吵闹,反而叫人听着心情很松快。
令府的家仆已经来了,见我们起身出了屋子,便将装着早膳的食盒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把餐点一一端了出来。
我擦净洗漱后手上未干的水珠,和虞殊一块坐到了桌前,看着来往忙碌的家仆,安静地用完了碗里清甜的金禺粥。
撂下瓷勺,勺柄上镶着的金丝闪了一下,有些晃眼。
我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仰头往天际看去,惊奇道,“太阳?”
回顾昨夜来时的场景,当时皓月当空,我却没察觉任何异常,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这桃花谷内竟是与外界大不一样,日月犹存。
“圣上可以把桃花谷看作是一处游离于尘世之外的四方天地,天灾未曾侵袭及此,故而此间一切都是正常的。”
令闻端从院门那儿进来,朝我行礼问安,顺便解释了两句。
“原是如此。”我若有所思,轻轻按揉了一下因直视阳光而稍有些刺痛的眼睛。
家仆要上前来把碗碟撤走,令闻端往边上让了一步。
“神医让臣带话,阿蓬已经醒了,圣上要去看看吗?”
我点了点头。去看阿蓬还可以顺便陪虞殊去找楼弦月,刚刚好。
小孩昨夜刚在生死线上蹦哒了一回,也不知恢复得怎么样。
忧虑在我看到紧跟着楼弦月身后的一大一小两只跟屁虫时倏地散了个干净。
“宴哥,美人哥哥!”阿蓬咧着嘴朝我们跑了过来。
听到动静,正蹲在地上对着箩筐内的药材挑挑拣拣的陆听放下了手里的草药,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尘土,与我二人行礼。
“神医,他这是好全了吗?”我捏了捏阿蓬肉嘟嘟的脸颊肉,问楼弦月。
楼弦月摇了摇头,“只是毒解了,胳膊上的皮肉伤还需养一养。”
阿蓬把袖子捞起来给我看他的手臂,但伤处被布裹着,只能看到边上融了冰之后的皮肉上有些冻伤的痕迹。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最近自己小心注意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