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用完了早膳之后,我就一直在虞殊的宫里呆着。
他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我喜欢听曲子的事情,让小虎子搬了古琴来,说要为我弹一曲。
我正从他的书架上随手抽书翻看,闻言便应了一声,有些期待,不知他要弹什么曲子。
虞殊洁玉般的修长指节按在了深色的细弦上,他的目光没有去看琴,而是沉沉地望着我,里头似乎存了万千弯弯绕绕的情意。
秋夜长,殊未央,月明白露澄清光,层城绮阁遥相望。
遥相望,川无梁,北风受节雁南翔,崇兰委质时菊芳。
……
所在天一方,寒衣徒自香。*
我在琴音中愣怔住了。
《秋夜长》?
这不是女子思念远在边疆的丈夫的曲子吗?
虞殊在借此曲调思念谁,那位曾和他有婚约的人?
“你,”我假作不经意地问,“是在想谁吗?”
虞殊摇了摇头,视线依旧落在我的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中凝着的,是几乎要化成实质流淌出来的柔情,只是我低着头,凝视着书页,丝毫未曾察觉。
“现在不想了。”他说。
那语气有怅然,有遐思。
所以,这么说来,他刚刚确实在想。
我不大高兴地“哗啦啦”翻着书,心说我都在他跟前待着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虞殊看出了我的别扭情绪,毕竟我压根就没遮掩,心里的是想什么,就全都往脸上放了。
他问我,“圣上不喜欢这曲子?”
我摇了摇头。
曲子很好,他弹的也很好,只是听者想多了,自己不开心了而已。
忽而,我的余光瞥见了什么,将晃动的书页按定了。
雪果子?
那是什么?
在一众文字里,虞殊特意用朱笔将这东西圈画了出来,还在边上做了个标记。
我读了一下那一页的内容,发现那是一种民间冬日里的吃食,甜的。
虞殊想吃这个?
刚好我心烦意乱想出去走走,便寻了个借口,偷偷溜去了小厨房。
厨娘和宫人们见了我,连忙行礼问安。
我摆摆手叫他们平身,问主事的那位,这儿可有会做雪果子的人。
“奴会,”主事的身后,一个较年轻些的厨娘向前一步,道,“这是奴家里那片,一到冬天或者过年,就会给孩子做的小零嘴。”
我有了些兴致,难道虞殊喜欢吃这个?
啧,他还说我像小孩,他自己想吃的不也是小孩想吃的东西嘛。
“做一份出来,”我说,“要多长时间?”
厨娘恭敬道,“回圣上的话,做起来很快的,只是,小厨房里没有做这东西的食材。”
“小单子。”我喊了一声。
小太监就在外头候着,闻声连忙进来,等着我的吩咐。
“他们要什么食材,你理出来去御膳房取,没有的就叫人尽快去采买。”
“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