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芜很快也滚了,屋里便只剩下昏睡的江邃,以及一个不知所措的路见秋。
灵渊仙人令他今夜在此守着,他自然不敢离开,便百无聊赖地从芥子戒里掏出了本话本子来看。
这话本子还是上回沈今潮给他带回来的,他看着看着,话本子没看进去,又开始走神思念师兄了。
也不知道等师兄回来得知此事,会不会发怒。
路见秋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竟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他已经躺到了江邃的床榻上,身上盖着的还是江邃的被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等他睡眼惺忪地爬起身,才发觉沈今潮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床榻边,静静地瞧着他。
毫不夸张地说,路见秋魂都吓飞了。
明明他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却下意识的感到不安,不想让师兄看到眼前的场景。
最糟糕的是,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向沈今潮解释时,江邃端着碗粥走了进来,看见对峙的两人,只一顿:“既然醒了,便来把粥喝了。”
路见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江邃的话实在是过于熟稔和自然了,导致他顺口便回了句“好”。
回答完,他望向沈今潮,连忙改口:“不……”
江邃放下粥,眨了下眼,先前那股可怜兮兮的感觉又来了,路见秋想起那该死的蛇毒,嘴里的拒绝又硬生生拐了个弯:“等、等会儿。”
沈今潮看起来倒是意外的冷静,只是两个人的目光一同投射过来,几乎把心虚的路见秋射成个筛子。
最后还是江邃先行开口:“你先和你师兄聊聊,一会儿再来喝粥。”
路见秋想答应,但江邃这句话怎么品怎么不对劲,他到底为什么要一会儿再来喝粥,他又不缺这一口粥。江邃非得在这时候说这句话,就像是在宣示主权似的。
“路见秋,你跟我出来。”
路见秋通过这句话判断出师兄的心情,约莫正处在暴怒的边缘吧。
他夹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沈今潮走到了卧房外,解释道:“师兄,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昨夜江师兄走火入魔昏倒了,才让我……”
他越解释越是不对劲,更无法解释为什么江邃突然昏倒要让他去看顾——他下意识不想提到有关缪蛇的事。
“因为缪蛇?”沈今潮轻飘飘地接上了他的话。
“师兄,你怎么……”
“有关师弟的事,我知道的远远比师弟想象中的要多。”沈今潮摸了摸他的侧脸,“师弟刚才想撒谎骗我吗?你小时候什么都会与师兄说,也从不欺骗师兄的。”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完全脱轨了。路见秋寻根究底,觉得自己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应当去什么幽山。
“抱歉,师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沈今潮神情很淡,甚至显得有些冷漠,只有手还温柔地落在他脸上,一点点引诱他。
“为什么害怕失去我呢?”
路见秋三缄其口,不知道此刻是不是适合剖白自己。其实这许多年,他始终在费心追逐师兄,若说师兄完完全全不知道,那肯定是在胡言乱语。
但心知肚明与捅破窗户纸毕竟是两码事,目前情况还如此复杂,路见秋心里也清楚这不是最佳时机。
然而眼前的师兄实在诱人,沈今潮的手还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他心中的邪火直冒,顺着师兄的话接着道:
“害怕失去师兄,我很害怕失去师兄……因为我对师兄向来就心怀不轨。”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沈今潮的手像是奖励般的急速抚弄了两下他的脸。
“好乖,那便好好与江邃说清楚吧。我在桃林等你。”
说完,沈今潮便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换上了从前那副温和的笑。
师兄这是何意?这算是答应他了吗?
路见秋晕晕乎乎的,在师兄温柔的注视下,同手同脚地回到了江邃的卧房。
江邃还坐在桌旁,守着那碗热粥,擦拭着手里那把通体泛着冷光的长剑,几缕杀意若隐若现。
路见秋:……
他也不知道江邃有没有听见他与师兄的对话,但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笑眯眯道:“谢谢江师兄,昨夜把床榻让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