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升腾的浴间里?,阮朝汐盯着晃动的水波,思索着。
她体?会到了之前被她忽视的幽微之处。
哗啦水声响起?,她从水里?起?身,木架上的布巾擦净了发?尾,走出?了浴间。
白蝉在收拾屋里?。
看到白蝉站在床边收拾的背影,阮朝汐的脚步倏然顿住了。脑海里?轰然一声,白瓷色的肌肤泛起?了绯红。
白蝉抱着刚刚换下的凌乱的被褥和床褥,转过?身来。
针落可闻的室内,阮朝汐咬着唇不吭声,白蝉委婉的叹息打破了满室寂静。“这可如何是好??你和郎君尚未婚娶……”
阮朝汐表面一片镇定地走过?窗边,背身遥望着远处青山,不看屋里?的场面。“事已至此,倒也没什么。我自己愿意和三兄一处。”
白蝉犹豫问了句,“白鹤娘子?就在京城。要不要和她商量商量……”
阮朝汐想起?了母亲。才褪下的热意又火辣辣升腾起?来,视线飘去了远处。
私下许定终身,自然是应该和母亲说的。但叫她如何开口?
“白蝉阿姊莫担忧我……会说的。”她决断地应下,“这两日?就找母亲说。”
白蝉递过?担忧的一瞥,抱着被褥出?去了。
阮朝汐换妥衣裳,走出?门?外,在木廊的大风中扶栏俯视。
暗沉暮色笼罩天?际,青台巷荀宅各处亮起?了灯,待客正?堂灯火通明,绵延细雨已经停了。
就在她凭栏遥望时,远处临街的乌头门?、前院正?门?,厅堂大门?,都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来访贵客的牛车顺着车马道行驶进入。荀玄微领着霍清川出?迎。
她凝视着走下牛车的老者。
轻袍缓带、便衣而来的贵客五十余年岁,身形清隽,看年纪和气度,应是幼帝辅政大臣之首的王司空。
今夜贵客来访,青台巷主人必然要在正?堂迎接贵客,或许会密谈到深夜。
紧闭的主院外,几道视线往上,正?往她这处仰望过?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蹲在树下的李奕臣,和靠在墙边撸着兔儿的陆适之。
她转身下了木楼。
主院紧闭的木门?打开一条细缝。
“劳烦李大兄,去一趟净法寺,和我母亲约个见面的日?子?。”
“三弟,趁着宫门?还?未下钥,替我去一趟宫里?。”她又叮嘱陆适之,“替我传一封手书给?宣慈殿老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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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再睡醒时,已经入了深夜。
她原本在小榻那边看书等候,等着等着人睡着了,不知何时被抱去床里?,放下了挡光帷帐。
耳边传来沙沙的刻刀声。
她彻底清醒了,趿鞋起?身。
荀玄微坐在书案边,意外地停了手中动作。
“醒了?可是灯光刺目,扰了你好?睡?”说着便要拨暗灯光。
阮朝汐伸手拦住。“灯太暗了伤眼。”
她探身过?去,看清楚他手里?握着的玉簪。“这么晚了,还?在雕兔儿?”
“只差最后一只眼睛,今晚得空,直接雕起?来,不必再往后拖延。你既然醒了,索性等一等。还?差几刀便刻好?了。”
兔儿玉簪确实只剩下最后寥寥几刀即刻完工。他的左臂受了一道轻伤,握簪力道难以把握,右手雕刻的力道格外需要斟酌。
阮朝汐用铜钎子?把油灯芯拨亮,拢裙坐在对面。
坐下时没留意,轻吸了口气,细微换了个姿势。
对面原本专注雕刻的视线抬起?,清幽眸光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还?是去床上躺着。这几日?好?好?调养。”他体?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