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首领,只有段忍渊。他们为了相同的目标而聚集起来,只听从段忍渊的命令。
过去,段忍渊也颁布过令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指令,质疑的家伙死得很惨,魂飞魄散。事后证明,首领的决策十分英明。
他们就这样培养出了对首领的盲目崇信。因此首领就算要他们冲上前替死,人皮们也没有二话。反正,他们本就是死过一遍的人。
容貌、肉-体、过往……在不停的变幻身份中被统统抛却。他们是一群没有过去的家伙。只为向雪教复仇而来。复仇过程中充满牺牲,或许无辜,或许不无辜。
无所谓了。复仇本就会燃尽自我,连带烧毁周边一切。
小山一瘸一拐冲进人群里,他没注意头顶上燃烧的火焰,只顾着寻找那道熟悉的银白色身影。直到看见晏明灼还好好地站立在快要烧成火海的屋子前,小山先是松口气,然后焦急大喊:“谁来一起搭把手,把晏大哥先救出来啊!”
他倒是想自己冲上前,把晏明灼背出来。他不知道晏明灼为何站着不动,也许身上受了重伤。但这时小山瞟见晏明灼脚边艳艳生辉的红梅。要冲上前的脚步顿住。
小山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袄子,茫然地呼出热气。他想起独自在家还盼他回去的母亲。
晏明灼……真的不是妖魔么?
刘祭司揉完眼睛,揩去泪花,他瞧见大放厥词的少年——嘿,这不是昨夜和晏明灼搭话的小子?
怎么着,你小子还想玩一出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刘祭司虎着脸:“祭庙降妖除魔,闲杂人等免入!”
“……晏大哥不是妖魔!”小山犹豫片刻,硬起脖子,“酒馆老板说了,昨夜不关晏大哥的事,只是个意外!老板都不追究了,你不能平白无故判定晏大哥是坏人!”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鬼,满口胡言乱语。”一旁村民不耐烦地推搡小山,“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小山年纪小,势单力薄,被狠狠推倒在地。
几只脚快踩到他时,忽然有只手将他从地上扶起。那手极冷,没有温度,像死了多日的猪皮。
“他管不了,我能不能管?”村长眼神阴冷,盯着藏身在人群里的刘祭司,如同看一个死人。
“刘先生,你这做得未免太不厚道。”村长布满皱纹的脸皮笑肉不笑,十分渗人,“我倒不知道,供神村什么时候变成你来当家做主!”
“就算你有雪教撑腰,也不能破坏村里规矩。”
“随意杀害我供神村人的性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担当得起责任?!”
刘祭司听到“雪教”这个词,耳朵动了两动,隐隐感觉不对。他还没抓住这丝不对劲之感,质问如连环炮仗,一个接一个砸下,砸得他无话可说,只好赔笑脸。
村长是村长,他单独一个祭司惹不起。直接离开,刘祭司又不甘心。
“村长大人,你这话就太偏心了。不能因为你家少爷和那姓晏的不清不楚,你就拉偏架。”刘祭司看着站了一圈的村民,扩大声音,“就算这小鬼没说假话,酒馆老板真不追究昨夜之事,晏明灼杀害吴祭司一事,又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村长走近到刘祭司面前,扬起手,啪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刮,“你欺负我家未过门的儿媳,又该当何罪?”
小山幸灾乐祸地笑了声。
他忽然表情僵住:欺负……晏大哥……未过门的……
刘祭司被大嘴巴子抽蒙了!
他捂住肿起的半边脸:“儿、儿媳?”
村长眉头一皱,想起晏明灼是个男人,便改口道:“儿婿!”
说完他还是觉得不对。显得他家少爷要嫁给晏明灼似的——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首领许配出去!
村长气上心头,皱皱巴巴一老头,抬起脚就往刘祭司心口踹,狂妄作风跟他们首领学了个十成十:“脑残东西!你们祭庙里死人,你无能挡不住妖魔,就胡乱攀扯无辜!”
“你亲眼见到晏明灼杀人了?”村长叫得理直气壮。
——他可太理直气壮了。毕竟人是他吃的。
呸!难吃!
“昨夜,晏明灼和我儿子在一起。你说他是妖魔,是不是还想咬到我儿子身上?”村长狠命踩刘祭司,“我看你居心叵测!企图谋财害命,罪该万死!”
“说得好!”小山拍掌叫好。
他放下顾忌,担忧晏明灼的安危,急切往院子门外的方向看去。
小山目瞪口呆。
却见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覆上一层冰霜!整间燃烧的院子,以被火焰扭曲灼烧的姿态,被冰封在巨大的冰块里!
这竟然是人类能达到的强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