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贸然来偷,肯定会打草惊蛇,只有看见实物,方会计划挺而走险。
路渐川话中意思很好理解,他打算,把传国玉符暴露在众人眼前。
扔下一个鱼饵,等鱼上钩。
理解归理解,但是他如果真要这么做,孟词微不是很赞同。
拧眉,孟词微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值得。”
是的,不值得。在她眼里,传国玉符的分量可不是区区一个嫌犯可以衡量的,能不能抓到先不说,要是在做饵期间,这件文?物有了任何一点闪失,都是天大的事?情?。
只要好好等到救援过来,到时候挨个盘查,总能查出嫌犯到底是谁,现在让她拿传国玉符去挨个试探,总归太冒险。
而且……孟词微收回?视线,推开?面前的门。
路渐川,也不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说谎这件事?,有一就有二。
即使他今晚的表现对她全然表明了立场,但谁又?能知道,他何尝不是另一种钓鱼执法?呢?
先博取她的信任,然后借着引出嫌犯的说辞,从她手中取得传国玉符。
这样想着,孟词微脑中蓦然回?忆起他方才在下面厨房里的那句话:“即使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垂落的眉眼此刻又?重现在眼前,仿佛又?带着她,重回?楼下小?厨房。昏暗灯光下,路渐川整个人被阴翳盖住,没有了颜色。
该相信他吗?孟词微眼睫轻闪,心中又?包裹上那股烦闷。
从今晚路渐川对她自曝嫌疑人开?始,这种感觉便一直压在心头,随着他之后的每句话,每个转折时轻时浅,但却一直存在。
呼——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闭上眼,努力忽视掉这种感受。
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不自觉的僵硬:“不说了,睡吧。”
“路老?板好好休息。”说完,她走进房门,转手轻合,落了锁。
看着隔壁的门板合上,接着,门缝里闪出白织灯的亮来。
路渐川慢吞吞地移开?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走进房门,转手合上。
不过不同的是,他没开?灯。
任由室内黑暗一瞬间包裹自己,路渐川瞌目,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枕上脑后门板,他淡漠睁眼,看房门正对的那一扇窗。和隔壁布局一样,窗子?开?向前院,屋外,有远处路灯迷蒙的光点。隔着玻璃照进来,止落在床边。
不知为何,心头竟有着些许空寂的感觉,似乎缺少了什么,填补不上来。路渐川静静感受着,这种空寂顺着心尖慢起,渐渐爬出,蚕食上全身。
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在此前二十几年对世界万物苍白的情?感中翻找,却找寻不到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
他只静静站着,听楼下楼间时隐时现的脚步动静,听窗外风卷叶落的声音,听不知从槐山哪处落来的寒蝉叫嚷。
久到月光移了位,寒蝉噤了声。
路渐川静静地翕动眼睫,感受到一道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从他隔壁房间传来,在门口?处徘徊。
接着,是门锁轻声打开?,合上。
孟词微出门了,出门做什么?他眼中掠过一阵暗色,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看看。
却听那道脚步声走近,渐渐,渐渐,停在了他背靠的房门前。
隔着薄薄一道门板,他在内,她在外。
孟词微抬手,却又?犹豫着收回?。她视线下移,见门缝处一片漆黑,不泄半点亮光。
距离她回?房再出来已?经将近三个小?时,路渐川这是……已?经睡了?
轻扣住掌心,她抬眼,视线又?移回?面前的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