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出多少米,一块山石正当滚下。段青连忙回身护住妻子,手臂被擦过的山石边角划伤。
石头雨越下越大,他们其?实已经来到了塌方边缘,却不料,踩到一块湿滑石块。
段青一个不稳,以一个诡异姿势栽到,他听见自己身体传来骨骼错位的声音。妻子从他的背上?摔下,头磕碰到一旁嶙峋的山石,没了声息。
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变得渺小?无比。
他眼睁睁看见,大块大块的石头从高处滚落到妻子身上?,溅起的鲜血混着雨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星星点点。
……
“节哀。”路老板整理完药箱,返回到沙发?前?,低声说道。
孟词微沉默着听完他的讲述,静了半晌,终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回答,也顺着路老板的话,道了声节哀。
生死面前?,什么话语都?显得无力。
段青痛苦地?闭上?双眼,似是不愿回想?:“那之后,我想?着,我不能死,我还要找人去救她,所以我拼命跑,跑出了塌方区。”
“我知道这山上?有家旅店,当时我就?想?着,跑到这里来,找人来帮忙……却不曾想?,高估了自己:我还没到山腰,就?被石头砸到,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今天白天了……”
他苦涩一笑:“我还算幸运吧,起码……没有被砸死,也没被埋。”
“但是她没那么幸运了,我宁愿……”段青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喃喃道。
见他消沉模样,孟词微神色复杂地?和路老板对了个视线,终是没有开?口。
有些悲痛,只能人自己慢慢消化,旁人再怎么说,终是多余。
将这点空间留给段青,孟词微扯着路老板的衣袖,轻轻出了大门到院中。
离了那压抑的氛围,她心中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憋得越来越难受。
亟需一个发?泄口——手中布料被她下意识揉皱。
路老板默不作声,垂目看着自己袖口处,她的手指步步绞紧。
“路老板,”孟词微声音闷闷,“你说段青的妻子……还有可能存活吗?”
摇摇头,路老板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她的侧脸,见她目光没放在自己身上?,开?口补充着:“很大几率,没可能。”
“但是,”路老板视线顿在她眼下垂着的长睫阴影,组织着措辞,“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
孟词微抬头看他,路老板神色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样子。
确实,他们都?没有目睹现场,眼下只见段青一人,不见得他说的,就?全是真的。这样的想?法确实合理,但是,有些冷漠。
不,应该说是过于冷漠。
张了张口,孟词微松开?攥着他袖口的手指,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
怔然片刻,路老板也没有着接着解释的意思:这话,孟词微能够明白。
但她到底接受不了。
不知沉默多久,久到路老板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抚平时,两?人之间还是冻结的氛围。
叹了口气?,他张张口,刚想?出声挽回时,却听头顶,正上?方,飘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三楼,罗文?秀从窗户探出头来,声音中带着哭腔:“你们有没有看见妞妞?”
“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