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看了眼她出来的方向,“你是庄婶子家的孩子吗?”
那小女孩抬着尖尖的下巴,头发上的红头绳一晃一晃,“我叫白玉钏,你呢?”
九九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我是九九。”
玉钏鼻子出气的笑了一声,下巴又抬高了几分,“你连大名都没有?这名字跟个丫鬟似的,我看你们家房子盖得不错呢,谁知道还是土包子。”
九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凝目看着她说,“我是数九歌里九九的那一天出生的,我家里人给我取名九九,取的是‘数尽寒冬桃花开’的意境,你自己一知半解,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名字?”
“何况一个人就算叫猫儿狗儿,只要长辈是真心实意觉得好才取的,也都是极好的名字,不容外人置喙,你一上来就随意贬低别人的名字,这就是你口中不‘土包子’的家教吗?那我倒宁愿是个土包子,免得与你同流合污。”
“你、你——”玉钏没想到九九的嘴这么厉害,不但话多语快,还全都有理有据,她竟找不到半点能插嘴反驳的地方。
怎会回事,姥姥明明说隔壁家的九九特别胆小怕人,和生人连话都不敢说的!
“你还要说什么,我听着。”九九眼中含怒,一步不退。
玉钏抓起手边的石头扔向九九的脸,九九侧身躲过,但石头还是擦过了肩膀,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你得意什么!我爹、我爹可是给京里王爷办事的!我爹说一句话,你们都得跪下!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玉钏放完狠话,哭着跑回了庄寡妇家,重重摔上了残破的木门。
……
晚饭过后,杜云瑟收拾了碗筷,秋华年和他正在正房里说话,九九突然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九九有事找哥哥?”
九九咬着嘴唇问,“大哥,你知道京中一共有几个王爷吗?”
杜云瑟和秋华年对视了一下,斟酌着回答,“京中如今能称为王爷的只有两人,一人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平贤王,一人是新封的三皇子晋王。”
杜云瑟虽然远在漳县杜家村,但他一直与吴深保持着联络,也时不时和王县令、宋举人小聚一番,所以对京中的大动静有几分了解,其中就包括三皇子封王。
“王爷是不是,特别特别厉害?”
“你认为如何可以称为厉害?”
“就是像赶集时的说书先生说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要人的脑袋……我听说,听说我们隔壁县出过一位宫里的娘娘,她最早就是被什么王爷带走的,走的时候原本说好的人家全家都死了……”
隔壁县娘娘的故事在漳县民间流传的很广,毕竟那么一大家子人一夜之间全死完了,还和遥不可及的宫里扯上了关系,太适合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在九九期颐的眼神中,杜云瑟缓缓点头,“虽然国有国法,但……一位王爷想杀死几家平民百姓,确实十分容易。”
秋华年见九九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疼的把她搂过来揉了揉脑袋,“我们九九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些。”
“我、我——”
九九在秋华年怀里低着头把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担忧的问,“虽然那个白玉钏很讨厌,但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华哥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秋华年沉吟片刻,先笑了笑轻松的说,“九九也不想一想,如果白玉钏的父亲真的那么厉害,庄婶子为什么还住在杜家村,为什么还没有盖新房子?”
“你再拿白玉钏和你清荷姐姐比一比,看看她像不像正经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
“白玉钏不过是不知从哪听过一句京中的王爷,气急败坏之下拿来吓唬你罢了,快别信她了!”
见九九还是担忧地垂头不语,秋华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假装压低声音笑道,“而且她父亲厉害,难道九九的兄长就不厉害吗?华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还记得前阵子住在咱们家的十六叔叔吗?十六叔叔的来历可不比京中王爷差哦。”
十六叔叔的来历这么厉害?
九九惊到瞪大眼睛,她被白玉钏口中一个虚无缥缈的“京中王爷”吓得心神不宁了许久,结果华哥哥却告诉她,她早就和来历差不多厉害的人一起生活过好久了。
“十六叔叔的事是秘密,华哥哥告诉九九,九九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我知道了,我和谁都不会说的!”九九郑重点头,她才不会像白玉钏那样大嘴巴呢!
九九终于放心离开了,秋华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西厢房的门后,才收起脸上轻松的笑意,皱眉问杜云瑟,“云瑟,你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第47章梅家五服内男丁戍边,家眷没入宫廷
“云瑟,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杜云瑟微微摇头,“我亦不知。”
秋华年问的自然不是白玉钏的父亲很受京中王爷器重这件事的真假,就像他方才给九九分析的那样,如果白玉钏的父亲真的这么厉害,庄寡妇这位岳母怎么还会在杜家村过现在的日子?
但白玉钏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什么“京中王爷”,她必定是在父亲那里听到过相关的事情,才会拿出来放狠话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