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姜鹿云能从妖族手上换回蛇女可以?修炼的功法,但随着时间流逝、姜熹的修为渐高?后?,那些普通的功法无法供应她?元婴期的需求、只会断绝她?的道途,而高?深的血脉传承都被各大妖族死死掩藏、丝毫也不?透露。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中转了又转、取出?来后?又咽下去,一直到姜熹成年也没落实。
她?有私心,她?舍不?得。
扶风第一次当师尊,年少时的玩笑话早淹没在了漫长的苦难之中。她?失去了太多,独自坐在庭院时常会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子浸透了骨髓的寒意,冷到她?都快熬不?下去。
因此在将那小蛇带回家收作徒儿后?,姜鹿云无法不?珍惜她?、爱护她?。
扶风把蛇女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纵然天赋不?显、学得慢些也无妨,只要平安就好?。
然而世事难料,乱世之下平安二字反倒成了奢望。
献祭补天的那日,姜鹿云站在阵法中央,四周是协力启动大阵的修士。她?的魂魄中带有神通,做此殉道之人再合适不?过,这也是一早就定?好?的结局。
赴死前,扶风道君低下头行过大礼,请求众位助她?启动大阵的同?道:“我唯剩那一个?徒儿……若非伤天害理之事,诸君且看在我的份儿上,饶她?两次罢。”
这些同?道里有北域的大妖,她?实际上主要是说给他们听的。
妖族间的攻伐争夺远胜人族,姜熹未来要在妖域中孤身走下去,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她?护不?到那个?孩子了,只能在最后?舍下这张脸、借着献身补天之事来为那个?孩子争取些喘气的机会。
彼时已是问天门门主的黎煊真君自她?踏入大阵中央起便?冰冷着脸,又怎会猜不?到她?的心事,纵然悲戚万分,仍主动承诺:“她?是你唯一的徒儿,我自会照拂。”
“多谢。”
一切好?似都已安排妥当,姚天姝是扶风的发小、挚友,有她?帮忙照拂一二,姜鹿云应该可以?放下心才是。
可偏偏,直至神魂泯灭,扶风都在想那个?才刚刚长大的孩子此后?该如何走下去。
为师者,不?曾护好?她?,这是姜鹿云的过错。
倘若再给她?些时间,再让她?陪陪那个?孩子、看着那个?孩子成长到足以?保护自己的程度,该多好?。
“……阿宝?”
怀中的蛇女清醒了不?少,敏锐察觉到姑娘的动静,便?费力睁开?还泛着疼的眼?睛,极低地唤了声。
她?昨夜当真被折腾得不?轻,阿宝好?不?容易得此机会,快活得忘乎所以?,偷偷囤货似的藏起来的小玩具都忍不?住掏出?来用,生生叫姜熹合体期修士的躯体都感到了不?适。
姜鹿云的手背一动不?动地覆着上半脸,她?的记忆才恢复,这会儿身上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皮肉,压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被她?上一世当做孩子养大的蛇女。
更何况……此刻蛇女身上还未着半缕。
在做好?献祭的准备后?,她?就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有睁开?眼?的一日。
就算死之前想再陪陪蛇女,也不?是……这么陪的。
然而,听见姜熹嘶哑的声音后?,阿宝忍不?住皱眉,移开?手背侧头朝大妖看去。清楚瞧见了蛇女被磋揉后?的这副模样,眼?睛周围因哭得太久红肿了一片。
她?取出?一块儿棉布掐诀用热水沾湿,随后?坐起身将蛇女拥到怀中、为她?披上一件里衣,将湿热的棉布贴上她?的眼?睛。
“怎么……这般爱哭。”
话音微顿,姜鹿云将还字咽下。
蛇女的眸子好?受了些,爱她?体贴,温顺地枕着姑娘的肩膀,闻言后?不?禁反驳:“昨夜明?明?是你……你若肯早些停下,我也不?会哭成这样。”
姜熹说不?惯这般露骨的话,末尾一字落下就赶紧抿住唇角,偏着头躲也似的埋进姑娘怀中。
胸口突然被蛇女压住,姜鹿云身子一僵。姜熹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是一把猛地砸在脑中神经上的铁锤,荒唐和罪恶感叫她?都泛出?些晕眩。一时间推开?也不?好?,继续搂着又不?自在,强忍许久,等第二次给蛇女换完棉布,便?松开?她?、轻巧下床披上自己的衣物。
“抱歉,我不?该那样折腾你。”
背对姜熹穿戴整齐,姜鹿云垂下眸,抬手捏住眉心,温声道:“你现?在可饿了?我去将买来的东西热一下端进来罢。”
昨夜的点心和烤鸡还在,她?都用灵力罩住了,稍微加热就能吃。
蛇女散着发,撑坐在床上,一只手攥住身上衣料,目光紧紧盯着姑娘的背影,竖瞳乍现?。
前一瞬还泡在甜水中雀跃的心,这一刻却骤然跌落深潭。
若是往常,阿宝只会与她?贫嘴、耍赖地将这一茬混过去,再凑过去胡乱亲她?、哄她?开?心。
而不?是这样,温和又疏离地说抱歉。
姜鹿云知她?嗓子不?好?受,便?倒了热水准备端给她?、待她?喝下后?再去处理外边的食物。也就刹那间的功夫,身后?却传来蛇女撒娇似的声音:“我的腰很痛,阿宝为我揉一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