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妖故作大方的模样,宋疏忍不住啧了一声,问:“你想睡哪儿?”
央酒等着这句话呢,他蹭地坐到刚铺好的床单上,柔软的床垫接受突然的重量,上下摇晃。
妖竖起一根手指:“我勉强可以和你挤一挤。”
闻言,青年弯眸微笑。
他单臂压在床垫上,过分好看的脸在妖的视野中放大,可以看见睫毛根根分明。
宋疏微笑。
央酒也跟着扬唇。
“我觉得,你去沙发上挤挤更合适。”
槐树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五分钟以后,一床折叠整齐的被子放在沙发一角。接下来的三天里,这里便是央酒的床了。
忽略大妖的臭脸,宋疏拍手宣布:“今天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海。从日出看到日落,看一个完整的海,好不好?”
豆豆听懂了,立刻又盘旋到空中,啾啾直叫。它展翅飞到人类的身边,用柔软的脑袋蹭蹭他的脸颊,表达自己激动与感谢。
“啾啾~”
宋疏用指尖梳理麻雀背部的羽毛:“不客气。”
趴在沙发生闷气的央酒抬眸,看见后放墙柜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宋疏大约十一二岁,刚刚抽出瘦高个儿,却还稚气未笑。他站在一个蓝色大转轮底下,一双透亮的眼睛从里面望出来,沉静深处隐藏着喜悦。
槐树妖忽然直起身体。
宋疏习惯性坐下,抱着手机开始点外卖。咬着指节纠结半天,在一堆卧龙凤雏里选了家近的,三十二分钟后送达。
再抬头,发现央酒正四处闪现。
这不是修辞而是陈述,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白发男人身形闪动,上一秒出现在电视墙旁的展柜前,下一秒可能出现在后墙的装饰画底下。
整个客厅看完,就开始往其他房间闪。
厨房、浴室,书房、卧室,全部都留下的妖来过的痕迹。
宋疏一脸懵地看了一会儿,跟上去来到紧闭的衣柜前,屈指敲了敲:“出来。”
衣柜门打开一扇,露出蜷缩在里面的妖。央酒正抱着一摞相册认真翻开,乌瞳一眨不眨,仿佛要把眼底的画面刻进深处。
感受到外面来自青年的视线,他抬起眼眸:“原来是这样啊。”
宋疏没有理解他的脑回路,蹲下身问:“什么是这样?”
“我不在的时空里,你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住在一个与老宅完全不同的高楼顶层,外面是湛蓝天空,家中处处风格利落。卧室仍然是苍蓝色的,书房里都是书,有一层书架中有十几本相册,里面都是宋疏。
大转轮,小木马。
湖泊、海洋、成片的花海。
照片里的地点更是央酒这颗一直待在村镇的老槐树没见过的。他是颗没见识的树,不时髦,只见过出生时的山巅和扎根的老宅院。
“你还懂时髦这种词啊?”
宋疏好笑,拉来另一半衣柜门,坐在旁边。
为了通风,推拉窗打开一半,高处风大,卷起一蓝一白两层窗帘。青年昂首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光影描摹他的侧影。
“我的世界不那么丰富多彩。”
“除了上学上班,多数时间都拘在卧室和书房,爸妈有空时会出去玩一玩,一年里次数屈指可数。”
“我妈说越是短暂,越要珍惜。”
他抬手比了个按快门的手势,忍不住轻笑一声:“每次出门都要疯狂按快门给我拍照,一张废片都不舍得删,全都打印存下来了。”
宋疏翻找从前的记忆:“小时候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原始森林走出来的。”
槐树妖认真听讲,到这里露出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