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霜只好依言将药瓶放到了几案上,离去前还不忘叹气道:“姑娘,奴婢知你心中不好过,但姑娘要好好喝药才能早些好起来。你不好过,大人心中也不好过。这些天,姑娘你也瞧见了,大人许是因为太累才发了脾气,姑娘切莫因此生了芥蒂才是。奴婢心疼姑娘,也心疼大人,只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好的……”
映霜静静地守了片刻,替虞秋烟盖好锦被,检查了一番窗,掩好门便出去复命。
那一晚虞秋烟其实根本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放匀了呼吸,让人以为她睡着了。
果不其然,等了夤夜时。门环轻动,有人进来了。
自她病后,她时常做梦,启言也常常守着她睡,如今便和先前一样。
可进来的人站在床侧始终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想写什么,虞秋烟呼吸有些乱了,害怕被发现在装睡,假意翻身嘤咛了一声。
启言抬手想替她掖了掖被角,抬至半空,却停住了。
虞秋烟始终没察觉到任何动静,又抬手虚挥了一下,却没想到直接抓到了他的手。
几乎瞬间,她便明白了。这人的手是凉的。
启言任由她抓着手没动,缓缓地将脑袋轻轻的放在了床侧。
四周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虞秋烟才清楚地听到启言轻声道:“阿烟,不要离开我。”
52?皇寺
◎红绳◎
那一日,章启说,你不必慌张地回避我,若你不想见我便当作没看见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日的缘故,虞秋烟连着数日没再遇见章启。
他人虽不在,东西倒是没少送。
有时是药膏有时是熏香和经书……每隔数日便有人送些物件来,内侍也不多言,只说是奉命行事,可毫无疑问都是肃王送来的。
这些天,虞秋烟连着数日散步时总是不自觉间就走到了那条溪流旁。
那条小溪是从山顶引出的一道小小的支流,绕着相国寺蜿蜒了半圈,溪水潺潺,倒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她沿着溪流赏景,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鸟叫声。
虞秋烟顺着声音而去,在假山后看见了一只羽翼不丰的小鸟,它站在湖石假山下的缝隙口跃跃欲试,露出的一圈鸟脖子,脖子四周白色的毛发被风吹得蓬起一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巢穴中掉了下来,躲在石块缝隙间一个劲地叫唤着。
她蹲下身,才发现它的翅膀受伤了,正琢磨着如何将它抓出来瞧瞧,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声轻笑。
“虞小姐,又见面了。”
虞秋烟从石块后探出了半个脑袋,顺着声音源头望去。
在不远处的溪岸边站着个墨绿长衫华服的男子,一脚踏着溪上矮石。
虞秋烟先前却并未注意,许是因为远远瞧着那身绿衣衫几与青山绿水间的苍翠融为一体。
只是她细瞧才发现这人手摇折扇的模样其实颇为醒目。
她想不起来何来“又见面”一说。
拧着眉,并未接话。
“小姐或还不知,在下乃康远伯府孔温。”
绿衫子又道:“月前才见过小姐几面,只是每一次,小姐都行色匆匆。”
她算了算日子,这才惊觉自己已在相国寺住了近一个月了,而这一个月除了先前那几日竟再没有遇到章启。
孔温趁她失神走近了些,从虞秋烟身后看见那石块缝隙底的情形,道:“是山雀,没想到小姐有如此仁心,不过小姐若想要救它,还得将它带进寺庙中,请人医治。”
虞秋烟点点头。不过她看着钻进缝隙中的小鸟有些无奈,它挤成一团,在假山底下的缝隙间缩着,根本没办法抓出来。
“小姐不若让在下试试。”
虞秋烟只好站起身退开,那绿衣衫的公子蹲在石块后,熟练地从袖中抓了一把瞧着像米粒一样东西撒在地面上。
“这是……”虞秋烟不由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