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祭酒认真考虑了这种可能性,觉得最后被掰成好几半的,可能是他自己。
作罢。
郑祭酒应付不了这么多监生,干脆跑到周自言的号房里胡搅蛮缠,要周自言自己解决。
周自言想了想,请来所有夫子,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会,最后一致决定,其他堂也要提高学习效率!
率性堂比较吃时间,所以一天一套。
其他堂科举难度小,时间也还充足,两天一套足以。
而这两天时间,也足够夫子们出好题目。
由此,国子监率性堂有十三名博士和六名助教,为了能让监生们通过科举,现在全都行动起来。
有些博士比较擅讲,那便继续讲课,有的博士押题较准,那便去出题!
互相配合,虽累,却高兴。
是的,这帮国子监夫子,看到监生们认真学习的模样就高兴!
所以让他们这帮夫子再辛苦点也没事,只要监生们能考中,那他们这辈子就值了!
国子监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他官学皆看在眼里。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不解,这是何等教学方式?都要临近科举了,怎么夫子还不讲经,不背书,每日只做做题便成了吗?
还真的成。
官学的夫子们也不是傻子,他们时刻关注着国子监的教学情况,所以自然能知道国子监监生们的学习进度。
自施行怪异教学开始,这些监生们每日做文章的频率大大增加,脑子也更灵活,每天学到的内容比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现在虽然还看不到科举的结果,但这样的转变,无疑是好的。
也就是说,国子监这怪异的教学方式,或许真的有用!
既然有用,那官学的夫子们便坐不住了。
他们也效仿国子监,根据自家官学的情况,开始有的放矢的改变教学策略,争取让他们的学生们也能在短时间内做做改变。
三年一次会试,回回都能让整个京城沸腾。
上一次,周自言还是背着行囊入贡院的学子,今年,他便背着手站在外面,和辜鸿文等人一起目送国子监监生进入贡院。
“周弟,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辜鸿文瞧着周自言一脸凝重,忍不住开玩笑道。
周自言摇摇头,实难说清内心的复杂情绪,“有开心,也有惶恐,甚至还有些害怕。”
“你这真是当爹的心态了。”辜鸿文笑话周自言,“还不曾成亲呢,就开始当爹,你说你那些学生们,岂非幸运儿?”
“胡说八道,哪个做夫子的不是我这样?”周自言甩袖,让辜鸿文去看周围,“你自个儿瞧瞧,外面站着的这些人,不都是各大官学的夫子。你看他们脸上神情,不比我好。”
辜鸿文顺着周自言指出来的地方,一一看去,确实如周自言所说,这些年迈的、青壮的夫子们,不论年纪,不论性别,全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紧紧盯着贡院,生怕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大概也像周自言那样,开心,惶恐,和害怕。
都说天下爹娘是一条心,他看呐,这天下夫子,说不准也都是一条心。
一条为学生操劳的心。
一声鸣炮,贡院大门缓缓关闭。
周自言看着贡院,却冷不丁想起了在马鸣沟的考棚。
那时候,他也是站在外面,送这帮孩子入考场。
眨眼间,多年时间已过,他现在又站在外面,送他们入贡院。
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小小的宋豆丁,现在长成更加灵动坚韧的小少年,爱哭的王小妞也成了拥有如初生穗禾般璀璨的姑娘。
二棍靠双手养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大山也坚定地撑起了自己的门楣。
钟窍一比他们都想得远,这孩子已经打定主意,考完科举就回镇子上,争取能捞一个可以和钟知县共同处理政务的官职。
他现在觉得,官无大小,皆有责任,在他看来,一朝上天不如脚踏实地,所以他更想回那个小小的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