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份记录,他这小小的周家家塾,便上了官府名单,是正儿八经的马鸣沟家塾了。
另一边,五个小孩急着去小空地做温习。
他们这个小空地,其实就是巷子内部一个小空地。
春六巷并不是一条通畅的巷子,它的走向左拐右绕,恰好空出中间一处地界,变成巷子里的小广场。
朝廷在这里种了一颗大榕树,稍作规整,搬来一些大石头,便成了供给住户们休息的小地方。
也是孩童玩耍的空地。
天色还未暗下来,空地上坐满了出来唠嗑做工的住户。
有板凳的就坐在板凳上,没带板凳的就坐大石头上。
抓一把瓜子,或者带几份女红,低头起落间,便开始闲聊。
“你们知道嘛,南边的老王家儿媳妇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真的?哎哟,老王盼了好些年了,总算抱孙子了。”
“隔壁巷子的,就那户卖杂货的,开始给女儿看人家了。”
“他家女儿不是才及笄吗?这就开始看了?”
“早做打算嘛!”
正聊着呢,就看见五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小孩,风风火火地跑来。
一来就趴到大榕树底下,摊开手中的书本,又抓来木棍,在地上戳泥巴。
住户们瞧见了,觉得新奇,互相推搡。
“那都是谁家小孩啊,怎么穿得一模一样。”
“你还不知道呢?巷北来了个周夫子,办了个家塾,这几个,都是周夫子家塾里的学生。喏,那边那个是蒋家的,那边那个是宋家的……哦,就是那个宋家子!”
一听宋家子,问话的人想起来了,“哎哟,就是那个被知县表彰过的宋家子啊?那他旁边那个不就是王家小女?”
“就是他们,今儿是他们上课第一天哩。”
几人放下手中活计,互相看看,“要不,咱们坐近一点?”
“这儿没阳光了,怪阴冷的,坐近一点,坐近一点好。”
拿上小板凳,慢慢挪过去。
众人看不明白,怎么都拿着树枝在泥地里戳来戳去。
“他们这是做啥呢?怎么拿个木棍戳泥巴啊!”
有稍微明白一点的,顿时明白了。
“我瞧着好像在写字儿呢。你看,那边那个二棍,是不是写了个字。”
“好像真的是,这才上了第一天课,就已经能写字了啊!”
“这泥巴地也能写字?不都是在纸上写嘛!”
巷子里的住户越看越忍不住,干脆直接偏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五个小孩看。
原来在泥巴地里也能写字啊……
看着五个小孩努力学习的模样,他们好像也感觉到一点书卷气。
沉浸在温习中的五个小孩,全然不知周围已经坐满了伯伯婶子。
他们都不傻,纸笔有多贵,他们都知道。
不舍得用纸笔,所以全留在周家,自己跑来这里,用掉下来的树枝充当毛笔。
以树枝为笔,泥巴地为纸,一个字一个字温习。
用小木棍咋了,只要会写字,木棍一样能写好字!
默完今天学的几个字,他们一抬头,周围竟然坐满了伯伯婶子!
宋豆丁扔掉手里的树枝子,询问他认识的一个婶子,“花婶子,你们这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