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皙瓒轻摇玉扇,动情道:“表兄思我?成疾,急需我去看望。你与他也曾有情,一定不忍一个几千岁的老孤寡伶仃腐朽。”
顾一念神色古怪,且不说公玉瑾端方内敛,从不外露的性情,也不说这对表兄弟相差数百岁,在下界并无交集。
“几千岁,老孤寡,腐朽?”
公玉瑾与?她年岁相仿,严格说来只比她大上三岁,在修士乃至仙人当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你在讽刺谁?”
伴随着声声质问?,顾一念缓缓抬手,手心闪动雷光。
“……”公皙瓒沉吟片刻,识趣地换了?个理由:“原上散仙以公玉瑾为首,他却自辟仙岛隐居,万事不理。本君肩负重任,务必早日回归务虚原,保护大家。”
〔他怎么好?意思的,没他只能更安稳吧。〕连914都忍不住,讽刺起它最心爱的美人。
顾一念面无表情,道:“接着编。”
□□光愈发明亮,公皙瓒凝视半晌,收起折扇,自暴自弃:“琼楼海棠花开了?,我?想去看?看?。”
出乎意料,顾一念思索片刻,竟收起雷光点了?点头,驱动飞舟停靠在散仙聚集的务虚原旁。
“去吧,给我?指一下你的海棠琼楼,还有阿瑾的桃源仙岛。”
“阿瑾?”公皙瓒震惊抗议:“你唤他阿瑾,对我?就呼来喝去、连名带姓?”
“顾一念,你未免太过偏心!”
顾一念无动于衷:“你下不下去?”
公皙瓒大摇大摆摊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予本君一份临别赠礼。”
〔小学鸡。〕心底轻嗤一声,顾一念毫不犹豫驱动飞舟升空。公皙瓒一惊,疾跑翻越围栏,衣袂翩跹,如落花蝶舞,翩然降至原上。
蓦然回首,却见飞舟仍然悬停在原地,女子托腮倚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公皙瓒尴尬轻咳一声,整了?整衣摆,重拾贵公子体面。玉扇敲在掌心,他坚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公玉瑾一直一个人,务虚原的散仙也确实需要一个领头人组织。”
玉指红蔻轻点栏杆,顾一念不为所动:“你猜他们为什么要叫散仙?”
公皙瓒无奈摇头:“务虚原不大太平。浮空云海一行?,你实在展露了?太多。帝渊之下,仙族再难寻你这?般人物。”
顿了?一顿,他轻笑着传来一张地图,图上是务虚原完整的地势河川、散仙洞府,月白绯红,两道格外明亮的光点指示着故人居所。
“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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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玉山就这?样放了?他?”
水亭帘动,暗香幽幽,帝渊饮茶的动作一顿,无奈问?道。
“嗯,正是。”
顾一念理亏,没敢正眼去看?他。羽扇般的长?睫垂下,视线无意识地聚焦在他搁置在石桌上的左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冷白如玉雕一般,是她能看?清、能记下的样子。
如同领命出发前一样,帝渊仍旧一身常服坐在水亭,周身神光内蕴,气息平和。她能够看?清他丰采俊雅的容貌,看?清他温和无奈的神色,偏偏这?一切都无法在识海中留下任何印迹,瞬息便会忘却。
这?种感觉十?分不妙,她也说不清是鸿沟般差距带来的落寞,还是因毫无反抗之力而心生怯惧,抑或是,二者皆有之。
顾一念忍不住在内心偷偷给自己?鼓劲儿,本君解了?浮空云海之困,妄渡魔渊将迎来数百年的稳定,挚友稳坐妖皇之位,两族也将长?久友好?下去。与?这?些相比,放一个散仙回家实在是不值一提。
914也大胆鼓励:〔帝渊又不是闲的,时时刻刻监视你的心念,管他呢。〕
是的,管他呢,去他的。
刚支棱不到半刻,帝渊又问?:“公皙瓒与?你说什么了??”
顾一念微哽,第一时间想起那句“去他娘的帝渊”,再度心虚了?起来。
没等来她的答案,帝渊指尖凝聚神光,微微点动在桌上,似是想要亲自追溯看?看?。
“……!”顾一念倒吸一口冷气,不假思索地一把按住。
肌肤相贴,那玉雕一般的手,竟也是温热的。
帝渊默了?一瞬,面露疑惑,却没抽开,只问?:“玉山这?是何意?”
“……没,没什么。”顾一念轻咳一声,双手一起按的更紧了?些,微微抬眸,诚恳道:“此行?故旧颇多,求神主?给小仙留些面子,莫要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