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道:“其余娘亲不信佛道的,我可对皇天后土起誓。倘若这般都?不能证明?我谢文琼的决心,我可以立时叫伴月回去,就跟我爹娘说,谢文琼此?人——”
“身死他乡,尸骨无存。”
众人闻言皆惊,尤其是伴月连连摇头,声声唤“小姐”。
谢文琼言罢,不看旁人,只?看岳昔钧,声音却没有适才的斩钉截铁,带着些不易觉察的脆弱——
“只?是在此?之前,还要问一人,是否觉得我死缠烂打、令人厌恶至极。”
第65章落花比二探岳昔钧
岳昔钧并未立时回答。
她只是想,此时最好、最有利的抉择,就是借机打发谢文琼回去,然?后和娘亲们连夜搬走,更加小?心地?隐姓埋名,甚至抛弃安稳的田园生活不要,在?山林洞穴之中吃一段时日的苦,待等危机风头过去,再出世来。
但她又有些不忍。以不能做农活为由劝走谢文琼,还算是以?外?物相劝,但如果应下了?谢文琼“死缠烂打、令人厌恶至极”,那是诛心。
其实,岳昔钧自谢文琼来,总有些事情不明,好?似云里雾里,抓不住也看不透。
岳昔钧竭力拨云见日——谢文琼对?自己?究竟是甚么情意?
于是,岳昔钧不答反问?:“谢小?姐,我有三问?,不知可否解惑?”
谢文琼道:“请讲。”
岳昔钧问?道:“女娲氏造人,何以?分男女?”
谢文琼一愣,仿若又回到被先生考较功课之时。她思索道:“或乃为分阴阳,制衡之道也。”
岳昔钧顺着她言语说道:“如此说来,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谢文琼辩驳道:“苍天不仁,哪管刍狗。阴阳之说也非神谕,纵然?是天道,盘古开天辟地?,共工怒触不周山,哪个不是逆天而为?神祇尚且如此,谢文琼刍狗蝼蚁一般的人物,如何不可凭心而为?”
岳昔钧淡淡地?道:“谢小?姐是铁心如此了?。”
谢文琼道:“早便如此,非一日之功。叫我行世人大道,我还不依呢。”
岳昔钧不置可否,问?出了?第?二问?:“请教小?姐,百善何者为先?”
谢文琼道:“百善孝为先。”
岳昔钧道:“既然?是孝为先,小?姐不在?高堂膝下尽孝,千里迢迢何苦来。”
谢文琼道:“尽孝有千种万种法,未必时时刻刻堂前?尽孝。何况父母之爱子,必然?希冀其欢愉度日。我爹娘亦未必要我膝下承欢。”
岳昔钧点点头,问?出了?第?三问?:“因夫家杀己?父,南阳公主恨夫杀子,出家为尼。倘若谢小?姐为南阳公主,当如何?”
谢文琼震在?当场,面色煞白。
半晌,谢文琼颤声道:“我爹娘同你家有宿仇么?”
无?人应答,谢文琼哀哀向屋中众人看去,却仍未有人开口?。
终于,还是岳昔钧道:“小?姐不必多想,请答罢。”
“我、我……”谢文琼心下慌乱,语无?伦次,“倘若不是家国深仇大恨,必有回转的余地?……”
岳昔钧温声逼迫道:“南阳公主正是家国大恨。”
谢文琼攥紧袖口?,道:“若我为南阳公主……”
她讷讷不敢言,心知一言答错,便是岳昔钧逐客之时。看岳昔钧这三问?,一问?情,二问?孝,三问?情孝难两全,正是千古难题,谢文琼又要猜测岳昔钧要甚么答案,更是纠纠结结。
谢文琼蹙眉良久,只听岳昔钧轻声道:“既然?谢小?姐一时答不出,那便日后再答罢。”
谢文琼闻言双目圆睁——若她不曾会错意,岳昔钧这是允她暂留之意!
谢文琼暗暗松了?口?气,道:“多谢。”
岳昔钧厨房中顽笑打趣之态在?谢文琼那问?之后便全然?不见,此时仍旧是一派疏离客气,道:“谢小?姐请用膳,只顾说话?,倒耽搁了?口?腹大事。”
谢文琼只好?埋头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又暗暗抬眼去瞧岳昔钧神色,却只见岳昔钧微微垂首,不知在?思索甚么。
而几位娘亲在?一旁另寻了?一处,重又推起牌九来。热热闹闹的打牌之声,衬得谢文琼与岳昔钧二人的沉默不语更加冷清。
冷冷清清一顿膳用完,谢文琼想要端了?碗盘去洗刷,岳昔钧恐她摔了?割伤手,好?容易劝住了?,谢文琼见几位娘亲下了?地?,又试探着说自己?也想帮忙,岳昔钧不得不为她另找差事:“劳谢小?姐帮我扫扫小?院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