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费力抽出被?岳昔钧压住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岳昔钧的脸,叫她莫压住鼻子。
谢文琼上手?一抹,果然岳昔钧脸上也汗津津的,谢文琼从枕侧取了帕子,给她细细擦了。
“你有甚么心事呢?做这般噩梦。”谢文琼轻声道。
此话一出,谢文琼忽然有了眉目:岳昔钧曾在公主府的亭子中,对自己?说,她在焙晴楼私会莲平庵的师太空尘,是为了求解梦魇之法,而这梦魇,是从战场上带来的。
她梦见了血海尸山了么?谢文琼想。
谢文琼曾听闻,魇住的人不可冒然叫醒,不然伤身伤魂。谢文琼不晓得是否果真如此,也不敢轻易尝试,只是避开岳昔钧的伤腿,也回?搂着她。
岳昔钧渐渐平静了下来,谢文琼瞧着那?近在咫尺的眉头一寸寸舒展,也逐渐放下心来。
如今这个距离,呼吸相?闻,谢文琼后?知后?觉地害了羞,微微别过头,叫自己?的心莫要跳得这般快。
谢文琼好容易冷静下来,满腔隐秘欢喜地要睡去,怀中人忽然动了动,握住了自己?的手?,语气缱绻地唤道:“殿下。”
谢文琼大喜。
谢文琼喜不自胜,心道:她、她难道也是对我有意?的?只是白日不曾表露出来,不然怎梦中缠绵唤我?
谢文琼反手?将岳昔钧的手?扣得更紧,眼中欢喜满溢出来,转头瞧着岳昔钧的睡颜,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接着,她便清清楚楚地听见岳昔钧叫了一个名字——
“英都殿下。”
谢文琼如坠冰窟,笑容僵在面上。
第67章谢文琼假寐疑心重
谢文琼好若从悬崖上坠落,落入无尽深渊,渊底寒潭浸没?口鼻,冷意冻住全身?经脉。又好若金榜题名之时,正打马观花,却听一声撞钟,才发觉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归来仍是?一无所有,那些喜气洋洋更显得滑稽非常、可笑之极。
谢文琼心下又酸又涩:英都?是?谁?能叫她这般念念不忘?听名字,倒像是?个异族人,又是?“殿下”,恐怕也是哪位王室子女。岳昔钧又如何识得这人?
谢文琼忽然?想?到一节,双目霍然?瞪大,有些难以置信地想道:曾听岳昔钧自己说,她只在北地待过,不曾往南去,料来若不是那位“英都殿下”从别处去往北地遇见岳昔钧,那多半便是?朔荇人。岳昔钧和朔荇人交战,又怎会和朔荇王室交好?
思想起郑艮说岳昔钧“通敌叛国”,谢文琼只觉一股凉意从背上涌起,她震惊地看着怀中?安睡的人,心道:难道郑艮之言并非空穴来风?岳昔钧来路不明,有可能是?朔荇人?抑或真的和朔荇人有染?
谢文琼心神?大震,开始胡思乱想?:怪不得她要问我“若为南阳公主当如何”,若她真通敌叛国?,那便是?我丰朝的敌人,也是?父皇母后之敌,若事发起来,我定然?要在“情”“孝”之中?择其一的。
谢文琼正心中?挣扎不定,但又生疑问:岳昔钧的军功总该不是?弄虚作假,她是?实打实的杀了朔荇许多人的,细作要做到如此地步么?更何况,若她是?细作,在京城自然?能弄到更多细报,又何必逃到这个穷乡僻壤来?
谢文琼发觉这两处疑点,心下稍宽,只觉恐怕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错怪了。
但她心中?的疙瘩仍旧未曾化开,她又止不住地去想?:那她为何梦中?唤“英都?殿下”?是?了,恐怕是?和那位殿下隔着家仇国?恨,不能成就鸾俦,因而念念不忘。
谢文琼越想?越觉得有理,想?得半点困意也无了,只瞪着岳昔钧的脸庞看,看得双目酸涩,一眨眼便湿润起来。
谢文琼睁眼到天?光初亮,觉察出岳昔钧有醒来之意,方才慌忙闭眼,装作熟睡的模样。
岳昔钧朦胧睁眼,见自己和谢文琼搂在一处,双手相?牵,那点瞌睡立时醒了。她见谢文琼未醒,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拖着左腿从谢文琼身?上跨过去,下了地来。
岳昔钧只觉身?上汗湿粘腻,取了手杖便去打水。打了水回到屋中?,岳昔钧走到谢文琼床前,轻声唤了一声:“谢小姐。”
见谢文琼不动,岳昔钧又试了试道:“怀玉。”
谢文琼仍旧睡得香甜。
岳昔钧不放心,又喊了一声:“殿下。”
谢文琼还是?无有反应,岳昔钧这才安安心心往水盆处走去。
岳昔钧坐在凳子上,轻轻将拐杖放在倚在一旁,便解开了里?衣系带。
她将上衣除下,用?沾了水的帕子擦拭。
而岳昔钧并不知晓,谢文琼在她身?后悄悄睁开了双眼。
谢文琼眼睛一转,心中?紧张地往岳昔钧身?上看去,却只见岳昔钧背部一片雪白,只有一些刀剑伤疤,腰间也是?光洁无比。
谢文琼大大松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谢文琼并非是?想?要偷看,这种行径她自己都?觉猥琐恶心。但她却还是?这般做了,虽然?在心中?和岳昔钧千般万般赔了不是?,谢文琼仍是?觉得愧疚,因此她只扫了一眼,就连忙闭上了眼睛。
谢文琼不得不这般做的缘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