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惊呼,那可太好了。
那天,去往“中国水饺”的路途上,要经过一条路,那是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光线很暗。
那条路上,满是胡子蓬头垢面的流浪歌手在唱西班牙情歌,隔壁黑人在卖盗版LV,另一穿着厚夹克的老头在抽烟,满脸沧桑。
嘈杂人声中,烟雾缭绕中,左樱和好友聊着天,余光忽然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狠狠撞了一下,她忽然定住脚步,朝女人的方向看去。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围巾搭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手指落在笼子上,她正在看某个外国贩子卖的鹦鹉,好像在和鸟儿对话。
左樱只看到一个侧脸,女人长头发,微卷,发色深棕。头发挡住大半侧脸,只看到尖瘦的下巴和嘴唇。
她还看到她逗鹦鹉的手指。
一样的纤细,一样的指节。
很像。
超级像。
“What?”(咋了?)
“Nothing”(无事发生。)
左樱眼神呆滞片刻,慌忙收回视线,拉着同学匆匆离开,全程再也没有朝那边看过一眼。
那天,地铁快速穿过隧道,轰鸣声很大,两个站点,路却很长,左樱全程不在状态,断断续续回答着同学递过来的话题。
后来,她想了想,还是释怀了,觉得自己很神经。
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这么久过去了,她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早就结婚了吧。
说不定,她已经生孩子了。
算了,不要再想了。
浪费时间。
*
浪费时间?她们是如何在艰难的时日里浪费时间的呢?
都不清楚。
在跨越一万公里的距离中,寄存了多少情绪和思念,也没人在意。
对于一个被抛弃的人来说,要再去承认自己其实还是放不下,那是一件比吞咽子l弹还艰难的事情。
而对于一个有苦难言的人来说,要再主动迈出那一步,所有的羞耻心和悔恨心会再次洗刷心灵一遍,何尝也不是一种折磨。
宁愿承受单相思的苦痛,也不愿意接受其实早就没有机会这个事实。
于是,2020年1月,徐牧风耗费年假,在Y国游玩大半圈,在T大转了将近一周,却从来没有见过左樱哪怕一面。
但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1月中旬,徐牧风临期回国,离开那天,她站在T大门口,数了一百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却依旧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那天,她托宋止明要到了左郁的电话。
徐牧风打过去,左郁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
“我是徐牧风。”徐牧风声线柔和:“不好意思打扰到你,能不能把你妹妹电话给我?”
左郁:“不能。”
徐牧风:“我不找她,我就想和她说句话。”
嘟嘟嘟——电话最终还是挂断了。
也许,上天偶尔也有怜悯之心,见不得世人这般悲惨,最后的最后,左郁还是发了一串数字过来。
那天,徐牧风站在凌冽的寒风中,在挣扎半小时后终于拨通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