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都是吗?”谢慈反问,“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坏?都是老狐狸演什么?”
“真正的好人早就死了。江逾白、陆玠,就是他们太烂好心了,才活该死那么早?”
“高安,你当年也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皇帝要对陆家下手吗?”
谢慈此刻终于撕破他多年装出来的沉稳温和,露出癫狂的那一面:“崔婉那个疯女人没说错。”
“这都是我们欠她和陆玠的。”
傅葭临来时正好听到谢慈的话,他看着这人此刻疯疯癫癫的样子,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公公,父皇派我来审他,先将他带去白衣卫的秘牢吧。”傅葭临道。
等再见谢慈时,他已经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
他打量着面前的傅葭临,缓缓笑了:“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殿下还没问你话,你怎可多嘴!”王垠安呵止道。
谢慈像是完全不在乎,继续自顾自道:“当年把你从普通的洒扫仆役收进来做兵人时,我就不该好好打磨你这把利刃。”
傅葭临原本在看卷宗的目光一顿,他抬眼,却比谢慈以为的更冷静:“你是我师父?”
“那就说的通了。”傅葭临放下手里的卷宗。
他很久以前就曾觉得奇怪。
当年他与师父决一死战时只有十二岁,就算师父当时被他提前一夜下了迷药,都不应当那么轻易被他杀掉。
除非当时他杀的不是他师父,而只是他师父找到的替身。
“你就不恨吗?”谢慈被傅葭临的风轻云淡触怒。
傅葭临:“我为何要恨?”
此话一出,别说是谢慈,就连傅葭临身旁的王垠安都目露惊讶。
不论怎么说,一夕之间发现教导自己许多年的师父,竟然是害自己多年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
傅葭临当真就一点都不恨吗?
“你做的错事,我会查清,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傅葭临幽幽望向谢慈。
他确实不恨谢慈。
如果他还是去年的那个他,那个不通情爱、没有自我的自他。
或许谢慈的这些话,会让他被处心积虑制造出的不甘、怨恨填满。
只是很可惜,在这之前,他已经遇到了那个草原上打马而来的姑娘。
她的善意和温柔,混着夏日最炽烈的阳光,不经意间将他填满。
“你怎么可以?”谢慈看到傅葭临平和的样子愈加烦躁,“怎么可以!”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布这个局,结果原本最放心的那颗棋子却毁了他的所有。
谢慈仍就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算准了崔婉势力优柔,算准了傅书自卑多疑,江逾白水清无鱼……怎么偏生独你不是!”
“你不是傅葭临!你一定并不是他!”
“傅葭临不会是这样和悦的性子,他该是阴郁狡诈、暴虐残忍的才是!”
“你说啊!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
……
“殿下,您要不先行离开?”王垠安担忧,“我瞧这谢相好像是疯了。”
傅葭临默默听着谢慈一句又一句质问“他是谁”。
他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和上次很像。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拼了命要从他的脑海里挣脱出来。
“殿下,您可还好?”王垠安扶住傅葭临关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