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活告诫自己,日后需得时时提醒自己恪守底线。
屋外夜风呼啸,屋内烛火摇晃,明明灭灭。
许活依然跪得笔直,不受外头天气的纷扰。
“滴答、滴答、滴答……哗哗哗……”
雨打窗扉,初时只是点滴,渐渐像是轰鸣。
芦园正房,方静宁从床上支起身,侧坐。她被子滑到腰腹,身上只着寝衣,上身微微感到凉意,便担忧地望向啪啪作响的门窗。
这时节的风雨,冻寒会钻入骨头,极容易落下病根。
“来人。”
值夜的婢女撩开隔帘,恭敬地问:“夫人,婢子在。”
许活不在,屋子空旷,方静宁会教婢女在外间值守。
“叫守门的婆子去请示老太太,可否放世子从祠堂回来,雨这样大,莫要染了风寒。”
婢子应“是”,倒退出去。
方静宁忽然又叫住她,欲盖弥彰道:“莫要教世子知道,我着你去请示了。”
婢女答应。
正院,老侯夫人一听到下雨,心疼孙子,当即就派人去祠堂了。
方静宁的人过来。
老侯夫人既欣慰又生气,欣慰是因为方静宁,生气则是针对许活,“静娘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荣安倒好,不知珍惜。”
秦嬷嬷道:“许是世子和世子夫人有什么误会,解开便好了。”
老侯夫人眼神一转,道:“咱们得想法教两个孩子好生相处相处……”
……
许活从祠堂回到芦园,方静宁还没睡。
她一直关注着外头呢,一听到动静儿,立即扯着被子躺下,装睡。
许活踏进门,便教婢女去偏房值守。
主子夜里没什么事儿,在偏房值守,婢女们也能休息。
婢女屈膝行礼,合上门便退出去。
许活脚上的乌皮靴和下摆皆湿濡,便在外间脱了,只着锦袜走进里间。
方静宁装作被吵醒了,面上带着困气,一头青丝如瀑,坐起后发尾甚至还有一截摊在褥上。
许活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方静宁“哼”了一声,不回应她,转而说起刺儿话:“世子与我逢场作戏,怕是难受极了,不如睡榻上,省得与我同床异梦。”
许活停下,看着她因为凉意微微内扣的肩膀,便答应道:“好。”
箱笼里放着备用的被褥,许活脚下一转,去取。
她真“听话”了,方静宁反倒气闷,口是心非地说:“若不是怕祖母担心,府里也风言风语,我与世子直接分房别居才方便。”
许活抱着被子,道:“近来县衙有案子要忙,我不会常待在芦园教你心烦。”
“……”
方静宁重重地摔在床上,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
许活独自铺好榻,便褪下外衫,躺下,闭目。
外头雨声时急时缓,搅得方静宁心烦。
她身下是厚实的床褥,身上盖着暖和被子,许活却冷榻冷衾,方静宁于心不忍,翻来覆去,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气不顺道:“世子还是到床上来吧,莫要病了再责怪我~”
许活缓缓睁眼,眼神清明。
雨声敲打,本就不易入眠,方静宁翻身的动静儿,她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