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她专门交待了周末不用过来,好好休息,谁知她还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故意端着副生气的派头,也不说话。
林枝意牵住老太太的手,笑吟吟道:“奶奶,我今早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懒觉呢,醒来吃过早饭,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这才来你这儿的,你要不欢迎我,那我只能一个人在外头晃荡了。”
女孩牵着她的手,轻轻晃着她的胳膊,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声音软绵绵地落在她心坎儿上。
把她心疼的不行。
很忽然的,她想到前天儿媳妇跟她说的话。
两家父母见面的那天,她还在ICU里住着,没法到场,隔天沈舒一五一十的给她转述那场饭局。
最后沈舒说:“枝枝也是个可怜丫头,他爸爸不太说话,家里还有个不好对付的后妈,亲妈看着倒是挺会来事儿,但对这个女儿又不是很上心。”
此刻对着林枝意,她就想,这孩子长大的一路,必定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和孙子倒称得上同病相怜。
生气的派头再也端不下去,她点一下林枝意的额头,“走吧,上楼。”
林枝意笑盈盈应一声,站起身跟在轮椅左侧,一块回病房去了。
路上老太太问她早上吃了什么。
林枝意回说陈阿姨熬了小米南瓜粥,做了煎饼,味道特别好。
普普通通的早餐,被她讲的,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满足的不行。
后头林枝意又主动说,陈阿姨做饭特别好吃,前天晚上还做了牛奶醪糟,味道很正宗,和小时候她在北城老家常喝的一模一样,谢谢奶奶叫陈阿姨去家里。
老太太本来在那儿笑眯眯的听着她讲话,到这儿,心念一转,说道:“谢我可谢错人咯。”
林枝意小声啊了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又听见老太太说:“本来我是叫小李去的,是景时说小陈做的饭更对你胃口,指了她去的。”
林枝意眉头微微皱起,露出困惑的神色。
她统共没在山上吃过几顿饭,先前也没和顾景时聊过小时候的事,他是怎么知道陈阿姨和她是同乡,做的东西更对她胃口的。
许是她面上的困惑过于明显,老太太笑一笑,又说:“那天我跟他提起说叫小李去帮你们做做饭,省得你在家总煮粉吃,景时说你喜欢小陈做的板栗排骨,这才指了她去的。”
话音落下,林枝意渐渐想起来了,那是她第一次和顾景时去半山家里。
那一趟回程时,她主动以饭桌上的那道板栗排骨挑起的话题,顾景时并未给她回应,还叫她断了好好和他开启一段婚姻生活的念头。
可原来,他还记着这件事呀。
发觉她的出神,老太太轻声叫她,问她在想什么。
林枝意在喊声中回过神来,望着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心中的困惑有了答案,她想,这大约是顾景时的故意为之,面对奶奶要表现出她们夫妻恩爱的一面。
那她也要对的上戏才行。
于是她弯唇:“景时他很好,事事都很关心我。”
余光瞥见不远处朝她们走过来的那道身影,老太太和娟姨视线相对一秒,收回,她笑着说道:
“我这孙子我最知道,闷葫芦一个,话都不太说的,哪会对人好,你不用当着我的面替他说好话。”
林枝意怕老太太误会她们夫妻关系一般,赶忙说道:“不是的,奶奶,他虽然偶尔是有点闷,但他会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做我爱吃的早餐。”
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笑一笑:“他还有这心思,我可不信。”
“没骗你,奶奶,”林枝意目光专注落在老太太身上,一点没留意到娟姨故意放慢的速度,和迎面走来的人。
“不止这点的,我有次周六早上有考试,他前天晚上很晚才回家,第二天还早起送我去考试。”
且叫她省略顾景时其实也有自己的目的这一点,表现一下她们感情深厚的一面吧。
“唉,”老太太叹口气,“我就怕我这孙子是为我考虑匆匆扯的证,他小时候过的苦,媳妇再对他没感情,往后我走了他可怎么办呀。”
老太太演得太过情真意切,以至于林枝意完全没顾上思考这话里的逻辑错漏,下意识就回道:“奶奶,我们证领得是匆忙了点,有考虑到您身体的原因,但也是因为我们本身就对彼此有好感呀。”
她们最初定好的说辞就是学生时代彼此心动过,这才有了后来的短暂重逢就领证结婚。
老太太说:“你们不是快十年没见过了,怎么一重逢就又有好感的。”
“我有天去一附院附近的咖啡馆等朋友,那天排队的时候,一回头,他逆光站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就觉得这男人长得真帅,后来陆续又碰上几次,认出了他,他和记忆里一样绅士,下雨天会送我回家,还帮我解围,这很难不心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