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望着那间屋子,许久未动。
奴仆们见状,面面相觑,也不?知这夫人是进还是不?进。
过了会儿,亦泠还是转开头,朝东厢房走去?。
这时,静谧的寝居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婢女跑了出?来,着急地喊道:“大夫!大夫!”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习惯了谢府的沉寂。
突然响起这样焦急的声音,亦泠的心?忽然重重地往下坠着。
却听?婢女下一句是——
“大人的手指方才动了!”-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之时,寝居的门被轻轻推开。
大夫说谢衡之虽然还没彻底醒过来,但心?脉气息乃至体温都已有了复苏的迹象。
若无意外,待他心?脉再如今日这般恢复个三成,便能睁眼了。
眼下,他们只?需静待。
日日侯在谢府的大夫走了几个,强撑了多日的谢老夫人也终于?回慈心?堂休整了。
是以此刻的寝居格外安静,床边只?留了两个十分稳重的婢女,并未掌灯。
见到亦泠踏着月色进来,她们也不?意外,反倒是默不?作声地退到了屏风后头。
位置留了出?来,亦泠却并未靠近。
她站在离床榻一丈远的地方,只?能藉着朦胧的月色,看向床上的人。
月光清冷,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胸口却有了明显的起伏。
在落针可辨的屋子里,亦泠也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
此时此刻,亦泠终于?确定,他的命真的救回来了,他不?会死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却沉沉地压着她的胸腔。
亦昀说,她捅了谢衡之一刀,谢衡之若是醒了过来,会放过她吗?
会的。
这一点,亦泠如今已经确信无疑。
可她不?知道的是,到时自己又要如何面对?谢衡之?
大夫将插在谢衡之胸口的刀拔了出?来。
可是插在他们二人心?间的刀,却无人能拔。
此刻亦泠心?里涌上了一股强烈的预感,促使着她一步步走向谢衡之。
可她每靠近一步,却感觉自己在远离他。
所以坐到床沿边时,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指尖轻轻抚上他脸颊,回忆倒涌,她想起了事发那一晚,谢衡之也是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才过了几日,却已经恍如隔世。
亦泠快不?记得谢衡之当时拂在她额头上灼热的气息了。
只?想留住此刻指尖上,温热的触感-
半个时辰后,亦泠走出?寝居,才发现利春和大夫一同坐在门外的梨树下。
她不?知利春什么时候来的,方才进来时,分明只?有大夫一人坐在外面。
听?到动静,两人同时回过头。
见是亦泠出?来,也并未意外,只?是起身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