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也罢,不信也罢。”
在皇后震动的目光中,谢衡之转身走到烛台旁,多点了一盏灯。
大殿内亮了些,他回过头?,面?容清晰可见。
“九泉之下?若是相遇,还请娘娘给他们赔个不是,说些好话,免得黄泉路上被?为难。”
皇后轻笑了一声。
盯着谢衡之,默了默,又?笑了一声。
紧接着,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
“那些贱民也配让本宫赔不是?”
“本宫就算死了也是入皇陵,受天下?供奉,享无上尊崇!”
“而?你们这等贱民死了也是最低贱的!生生世世都是贱民!”
在她的嘶喊声中,谢衡之端起酒杯,递到她面?前。
“娘娘,请吧。”
走出碧霄殿后,他就站在殿外,看着天边残照,久久不动。
待身后大殿传来内侍宣告皇后薨的声音,才迈下?了台阶。
血债血还,天经地义。
皇后如是,他也是-
不似皇宫的肃穆,今日的谢府,九里香遍开,花香四溢。
阴霾散去,下?人们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谢衡之刚跨过了月洞门,刀雨便迎了上来,先问他身子如何,见他没有说什么,便汇报起了其他事情。
他一边听着,一边走向那间寝居。
九里香开了,檐下?的梨花却开到了凋零。
风一吹,便簌簌落落缤纷而?下?,飘过谢衡之的肩头?。
他跨进门,闻到一股熟悉的熏香,目光突然?一亮。
抬起头?,却见是一个婢女在点香。
谢衡之没有熏香的习惯。
自亦泠走后,这间屋子再也没有燃起过香炉。
所以见他回来了,她连忙道:“大人,是老夫人吩咐奴婢来点香,说屋子里药气太重了。”
谢衡之点点头?,让她退下?。
待门再次合上,谢衡之抬头?环视这间空荡荡屋子。
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
这一刻,他闻着熟悉的香味,终于确定,她真的走了。
这座府邸,再也不会?出现她的笑容-
此时的芜门关城外,天色早已黑如墨。
亦泠穿着一身质朴衣衫,坐在驿馆厢房里,不时地环顾四周。
已经离开上京这么久了,她日日都宿在不同的驿馆,却还是很恍惚。
她真的走了,真的离开谢衡之了。
这些日子好像极为漫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抵达目的地的日子依然?遥遥无期。
又?好似白驹过隙,眨眼间,她已经离上京有千里之距。
直至今日,她晨间睁眼时,还感觉自己?睡在林枫院里。
响起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终于将亦泠的思绪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