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圣上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时佑安困惑不解,犹豫片刻后问道:“陛下,刚才……那赛斡尔可是说了什么不适宜的话?”
戚长璟稍稍收敛郁气:“怎么这样问?”
“我看陛下似是心中不快,”时佑安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想为陛下开导一二。”
戚长璟被时佑安可爱的小动作勾的手心发痒,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指尖:“朕无碍,赛斡尔也未曾说过什么错话,只是……你可知道’圣子‘在漠北究竟指的是什么吗?”
时佑安被戚长璟捏的手痒痒,下意识想抽出手,不过见圣上心情似有所好转,只能忍着不适。
“漠北圣子,其实是他们供奉的祭品,幼时便开始培养,长大后送到王庭被贵族们轮番使用,如今却是要送到朕这里,”戚长璟冷声道,“苏坦勒是借着送礼,意图羞辱朕。”
“啊?”时佑安听的浑身发麻,“那这漠北圣子,岂非只是他们的奴隶?”
“倒也算不上,漠北等级森严,虽然赛斡尔这种地位在王庭一众贵族中算不上高,但与奴隶和普通漠北百姓相比还是高出不少,”戚长璟忽然正色道,“漠北人诡异无比,行事残忍,玉奴,你要万万注意,千万别同他们有分毫牵扯。”
时佑安急忙点头。
圣上教导完自家小孩,终于放下心,随之还产生一股隐秘的快意。
两人这样毫不顾忌众人的眼光亲密交谈,落在朝臣眼中便是圣上待郡王过分宠溺。
历朝历代,便是地位再稳固的太子,也没有这样跟皇帝一同亲密耳语的吧。
酒过三巡,使臣们便同诸位臣子互相交流畅饮起来。
除去漠北,大兆朝四周的小国和他部虽然算不上安稳,却也深知如今大兆国富力强,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倒不如从中互通一二,也能分得一杯羹。
时佑安则已经吃累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并未喝席上的烈酒,而是喝了几杯御膳房专门调制的果酒,酒味很淡,却有一股浓郁的果香。
等戚长璟发现的时候,小馋猫时佑安已经捧着第三个空杯打了一个饱嗝了。
带着微醺眯着眼睛,时佑安往日羸弱白皙的脸此时透着粉,看起来倒是健康许多。
戚长璟怕他受风又要吹的头疼,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他拉过来,宽大的衣袖替他挡住些许凉气。
时佑安晕晕乎乎地凑过来,因为戚长璟身上的暖意舒服的拱了拱。
都醉成这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待下去了,
戚长璟无奈地搂着时佑安,在纪得全不算大的“摆驾回宫”声中,牵过他的手悄悄离开座位。
御花园梅花开的正盛,人顺着小径走过去,蹭过树干便会落下一身的雪,裹挟着梅花的味道香气四溢。
戚长璟穿着黑色大氅,带着一肩头的雪,牵着时佑安软乎乎的手走着。
他本想直接带着时佑安回承乾殿,只是路上遇到御马监的人牵着马,时佑安却是悠悠转醒了。
御马监的几个太监们没想到能碰见圣上和郡王,急忙行礼问安。
听见马“哒哒哒”的脚步声,时佑安迷迷糊糊看过去,眼前随机闪过一道深红色的身影。
他霎时清醒过来。
“马!”时佑安瞪圆了眼睛,神色有些激动,“好漂亮!”
这话却不是夸张,面前的这匹马通体毛发鲜亮红润,形体高大,光滑的皮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暴起的块块肌肉。
它“呼哧呼哧”地吐着热气,明亮的黑眼睛映出两人的身影。
是一匹好马。
眼见时佑安来了兴致,戚长璟笑道:“喜欢马?”
时佑安点点头,停了片刻后又摇摇头,有些窘迫地小声道:“我……不会骑。”